第31章
在開除員工的事情上，牛小米對我保留了很大意見。他認為我沒有竭盡全力去說服高層。他給我的評價是：粗暴，野蠻。事實上我已經努力了，能做的都做了，還要我怎麼樣？牛小米一點也不理解我的工作，他說這件事既不合理也不合法。我應該站在弱勢群體這一邊，和田課長等一幹人戰鬥到底。我說我又沒有瘋，被開除的那幫人沒一個是我親戚是我朋友，我拚這個命幹嘛？我隻是一個打工的，對得起良心就行了。
牛小米罵我是小農意識。我靠，留過幾天洋就不得了啦？
“我就是從農村來的，咋啦？”
趙一鳴看我們火氣都旺。趕緊打圓場叫我們少說兩句。讓我回辦公室，犯不著為了不相幹的人傷了兄弟和氣。
我回到辦公室以後還覺得委屈哩，劉立海就打電話來了，問我們公司發生了什麼事？
“沒發生什麼事啊，怎麼啦？”
“牛小米讓我幫員工討個公道。”
“討什麼公道？”
“賠償金啊。”
我靠。牛小米在這件事情上還沒有罷休。他不搞出一點名堂來不會放手。
我說：“我們公司的事你就別管了。”
劉立海笑著說：“真不要管啊？”
我說：“真不要管，牛小米我去跟他說。”
掛了劉立海的電話，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撥了牛小米分機號，問他還有完沒完，牛小米說，沒完。
劉立海是搞法律工作的，負責打官司。暫時還派不上用場。開除員工屬於勞資糾紛，申請勞動仲裁就可以了。三十多名員工在牛小米的精心指導下，到地方勞動分局把公司給告了。把公司告了也就是把我給告了。因為這等雜務都是由我來出麵負責的。
其實我一點都不心虛。有理走遍天下。身體有問題，開除，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是慣例，不隻是我們一家公司這麼幹。有什麼好告的？又不是克扣了工資。
地方勞動分局的同誌先讓我們自行調解。員工提出賠付一個月工資，我一算，三十六人也就五六萬。對於這麼大一家外資企業來說，不多。賠了算了。我把事情向公司領導做了彙報，領導的答複是：我們公司在本地方是納稅大戶，讓地方政府派駐公司的廠長和勞動局打個招呼（在東莞，為了解決本地人口的就業，每一家外資企業基本上都派一名本地人當管理員）。一分錢也不賠。
調解失敗，進入勞動仲裁程序。大家都回去等消息，領導的話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就算仲裁失敗，進入法律程序也不怕了。
讓我納悶的是，仲裁結果和我們想的大相徑庭。因公司在員工患病期間終止合同。嚴重違反勞動法。責令公司至少賠償員工三個月工資。工齡超過三年的，按年限賠償。
員工拿到了賠償，牛小米得意洋洋拍著我的肩膀，問我感覺怎麼樣？我很慚愧啊，當初我們出來工作的的時候，人家想開除就開除，想扣你幾天工資就扣你幾天工資，怎麼就沒有想到給自己維權呢？而今好了，法製越來越健全，員工維權意識越來越高，糊弄員工的時代，已經成為昨日舊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