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九點半鍾的時候,客人還沒有到,也沒有來電話,牛小米有點坐不住了,問耿偉明昨天確認的情況,這一次他是確實需要答案才問的,而不是因為心情好沒話找話。耿偉明堅定不移地給了他的廠長一個千真萬確的答案。
牛小米去保安室給刁德雄打了一個電話,想問他到哪裏了。電話不是刁德雄接的,是一個女聲,女聲說刁先生正在開會,有事可以留言,她會轉告。牛小米心裏一涼,說那就幫我轉一句話吧:十萬火急,請速回電,牛小米。
掛上電話,牛小米跟耿偉明說,狗日的老刁,把老子當猴子耍。耿偉明聽了個大概,直罵老刁不厚道,這種人應該繼續留在日本背死人。耿偉明問牛小米怎麼辦,牛小米把手一揮,吃早餐去。
就在牛小米把油條折斷三截扔進豆漿準備一口一口消滅的時候,電話響了,刁德雄來電。刁德雄說,豐田公司因為品質問題突然要開一個臨時會議。所以把今天早上的行程耽擱了。牛小米本來想問既然耽擱了,為什麼不來個電話說明一下。事實上牛小米問不出口,他說的是:“理解,理解,完全可以理解。”牛小米理解完以後,怯生生地問:“那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刁德雄想了一下:“那就改明天吧。”牛小米壓低聲調說:“我這邊和老板不好交差啊,一切準備就緒了,就等您大駕光臨了。”刁德雄又想了一下:“哦,這樣啊,那就今天下午吧。”刁德雄給牛小米打了個折扣。牛小米高興得如同丟了牛的孩子找到了牛,追問到“下午幾點?”“三點。”這次刁德雄想都沒有想,就給出了一個準確時間。
收起電話,牛小米和耿偉明又一個人叫了一籠小籠包。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出來,兩人心情不錯。吃完以後,耿偉明問回辦公室跟高橋尚武怎麼解釋,日本人都討厭辦事不牢靠的人。說好了上午九點半,那就是鐵板上釘了釘,不可無緣無故更改的,除非路上塞了車,但就算塞了車,也沒有聽說塞到下午三點的啊?牛小米說老塞車也沒有意思,就讓他的車壞一回吧。
果然,一回辦公室高橋惠子就問耿偉明豐田的客人到了沒有,耿偉明實事求是地說豐田剛剛來電話了,車壞了,估計下午三點到。高橋惠子點頭說了一句“哇咖哩嗎哂噠”後,就敲門進了他爹高橋尚武董事長的辦公室。
北京時間下午兩點二十五分,亞熱帶城市東莞的太陽比非洲黑人還要猛一些,牛小米滿頭大汗地站在高橋公司大門口,目不斜視地眺望著遠方。此刻,一個日本老男人正站在三樓充滿冷氣的董事長辦公室裏看著牛小米。這情景詩人們在若幹年前就描述過了:你在工廠門口看老刁,看老刁的人在樓上看你。隻是看的角度不同而己,角度能夠決定人的心情,所以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有人勸換個角度。現在,牛小米就沒有站好角度,他的心情萬分焦急,他對刁德雄的感覺歌星們也早就描述過了:我說我的眼裏隻有你,隻有你讓我無法忘記。
當然,這感覺隻能藏在牛小米煩躁的心裏,並不能唱出來。一唱出來,就變味了。
離三點還差三分鍾,牛小米抬起頭來看了看頭上那塊日頭,狗日的都在走下坡路了還這麼熱情似火。這時候耿偉明跑了過來,遞給牛小米一包紙巾,說:“你說他們會不會又放鴿子?”牛小米一直傾情等待,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經耿偉明提醒,立即鑽到保安室給刁德雄去了一個電話。
“刁先生,你們到哪兒了?”
“我們的車壞在路上了。”
“你的車怎麼能壞呢?”牛小米真急了。
“我的車怎麼就不能壞呢?”刁德雄說。
“壞哪了?”
“廣深高速長安收費站。”
“什麼問題啊?”
“不太清楚啊,停車交完費,就走不動了。”
“都到長安了,不怕,我來接你們。”牛小米顧不上自己亂七八糟的心情,反而安慰起刁德雄來。
“好好好好,快點啊,等你”刁德雄也沒有多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