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灰飛（第一部結尾）
倫敦溫布利演唱會前一天。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取演唱會的票？”
“我要見一個朋友。去伯明翰。”
“你要離開我們？！”劉笑言瞪圓眼睛望著王一心，她與其說是吃驚不如說是害怕。
“過幾天我就來找你們。”
“難道明天你不看他們的演唱會？”
“這個月他們在英國各地有很多場演出，我會看到的。但我這個朋友，他十六歲來英國我們就再沒見過了。”
溫布利飯店門前，王一心坐上叫來的車子。眾人目送著她。倒視鏡中安靜地出奇的一群人，仿佛他們都知道真相。
王一心一再強調保管在高飛紅手中的錢足夠大家用；一再強調她過兩天就會回來。前者是真的，後者是假的。但是小櫻的失蹤，讓她不能再說她也要離開來刺激他們的神經。
王一心讚同陳嘉的觀點，她相信小櫻是自己離開的。她能理解，也許會有些象她自己。離開是因為想重生。曾經的一切都應該無影無蹤。
她換了手機卡撥衛星電話給小北，小北一定會埋怨她，痛斥她在北京甩掉她，她準備接受批判。
然而出乎預料，小北在接到她的電話後竟然很安靜。
“我很好。倫敦很漂亮，跟哈市就象兩個世界……”話筒裏長時間是她自己的喃喃獨語。她想也許小北真的是很生氣。但不應該的，她不會不理解她的苦心。
“既然喜歡就不要回來了。”崔小北說。
“也許會啊。”
“姐姐。那就不要回來了。”
“那，你不想我啊？”
“想你幹什麼。你什麼事都瞞著我。”
“還真的生氣了？不讓你上飛機，是因為我知道你隻是為了我才要來倫敦。但是你記住，我沒事，我不需要你照顧，從今以後你最應該照顧的人是安天下。”
“我並不是說這件事！雖然我在機場發現你連給我的票都是假的。”
“那我就沒有什麼事瞞著你了。”
“真沒有了？”
“真的。”
“想清楚一些，想想那種你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的事。”
“真的沒有，我的任何事都會讓你知道。”
崔小北在另一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終於放心了。”
“嗯。”
“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太傷心。警察正在找你，他們問過我了，我當時真的以為會是你，所以我把我們去北京的時間說的提前了一天，好排除你的嫌疑。現在我可以放心了，我真不該瞎猜，怎麼可能是你做的呢？……你不要難過，王者死了，死於吸毒過量。我從未聽說他染上這個毛病，你傷心嗎，一心？”
“警察怎麼發現他的？”
“你不值得為他難過，是在他老板私人別墅裏找到的。那女老板說她恰好去香港，回來就發現他死在她的沙發上。身邊還有沒吸完的麻古。女老板也是嫌疑人。”
“既然是死於吸毒過量警察還查什麼。”
“他父母不相信兒子吸毒。而且還有一個疑點。他身邊發現的是麻古，但他死亡是因為巨量的海洛因。”
“誰說吸毒的人就隻吸一種。”
“可是，海洛因不是吸進去的，是吃進去的，從他牙齒上化驗出來了。隻有自殺的人才會這麼做。”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
“我擔心是你，就特意打聽了。現在終於放心了。認識這麼久我們竟然不知道他還吸毒，他從哪兒弄得到海洛因？也許是他老板給的？那女老板總去南方……”
“嗬。”
“一心，別再為他難過，他早就不值得了。”
“你不喜歡我有事瞞著你。你還記得我爺爺嗎？”
“記得啊。”
“我要掛斷了。我現在正在去劍橋，去見張磊，當年的小豬玀。你還記得他吧。”
“我想起來了！你爺爺是吃大煙死的。”
“張磊考上劍橋的碩士研究生了。不知道他還是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你爺爺在屋前的院子裏種了一些大煙花。我們小時候還采來玩。大煙就是罌粟！罌粟就是海洛因。”
“再見，小北。也許我會很久不再和你聯絡。好好準備你的婚禮。我會很想你。”
“爺爺死後那些大煙塊去了哪裏。那院子裏的花每年都在開……”
“我很感謝你從小到大都那麼信任我。妹妹。再見。”
“王一心！”
開花就會結出果實，果實裏麵是白色的毒汁，用小刀割一下就會流出來，結成一小塊。爺爺說用它可以止痛和解除疲勞。但他最後卻用它結束了自己年老多病的生命。
我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