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由勤儉敗由奢 晉商的錢用來幹什麼了?(1 / 2)

第八章 成由勤儉敗由奢 晉商的錢用來幹什麼了?

有一種普遍現象發人深省,就是窮人、很窮很窮的人一旦“闊起來了”,幾乎毫無例外地“腐敗”起來。由過去的愛財如命變為揮金如土的時候,自身也就由物質貴族變為精神乞丐了。一味隻追求財富與肆意揮霍財富,所宣泄的,都是對財富的強烈的占有欲。

這種人性中的劣根性,一向以儉吝聞名的晉商也未能幸免。

晉商中的多數大集團都有過一段不尋常的創業奮鬥史,山西票商們都在各自商號號規上反複強調“儉為美”,嚴禁奢侈揮霍,把它當作晉商稱雄商界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隨著票號業與官府關係的日益密切及盈利的劇增,在一些善於交際的票商眼中,“儉為美”的信條漸漸不適用了,尤其是結交官員爭取官款業務方麵更是如此。由於票商們不斷出入官場,結交豪紳,到光緒年間,號風為之一變,奢侈之風大起,無論總號或分號中人,個個穿著華貴,趾高氣揚,出入於富豪官宦之家,千兩以下的彙兌業務不屑一接。

正是在這種“奢為貴”的風氣熏陶下,各大票號中人都不甘示弱,相互攀比,衣食住行無所不及。無論經理管事,還是夥計學徒,都開始放鬆自己,醉心於尋歡作樂,喪失了原有的進取精神與勤儉美德。所有種種頹風惡習在票號的日益泛潛,為票號由盛轉衰,日落西山埋下了伏筆。

晉商發了財,賺取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又家規嚴謹,不嫖不賭,那麼他們的錢都用來幹什麼了?

美女豪宅,是很多人的夢想,晉商不愛美女,卻偏愛豪宅。沒有的時候,在外為好房子奔忙;一旦有了,就住進去,不出來了。貧窮時,好房子隻求安身;富貴時,不僅安身,還要顯“派”。

“北京看故宮,晉中看大院。”在晉中汾河平原上,晉商的富商大賈所建的大院由北向南依次形成了一個大院分布帶,從榆次常家大院到太穀的孔家大院、曹家大院,從祁縣喬家和渠家大院到靈石的王家大院,那一家大院不是富麗堂皇、雄偉壯觀?那一家大院不是庭院春深、冬日苦長?在千溝萬壑的黃土高坡上,崛起了一大片一大片飛簷翹壁的房子,在今天也是非同凡響的,在一二百年前,簡直是奇跡。

晉商把祈求平安、美滿幸福的心願,全部寄托在大院之中。喬家大院的整體布局是一個“喜+喜”字,祁願每一間房子和主人,每一堵,牆及陽光,每一株花草及柔風,每一個日日夜夜,都喜氣洋洋、喜不勝喜、喜出望外、喜從天降、喜上加喜。

而曹家大院的整體布局是一個大大的“壽”字,想讓這高樓深院的人氣永遠旺盛,人脈綿延不斷。而喬家大院正門磚雕影壁上的“百壽圖”,那一百個字形、字體各異的“壽”字,正表達了所有晉商祈求“富壽綿長”的心願。

深居大院中的晉商們,也已經“蛻化變質”了。由走南闖北、叱吒商場的大商人,變成了養尊處優、貪圖享樂的大老爺。他們關注的不再是江南的貨源,焦慮的不再是塞北的行情,盼望的也不再是海外的客商了;看的不再是可以生銀子的貨物,而是隻花銀子才肯粉墨登場的戲角兒;談論的,不再是市場的動態,而是鴉片煙的味道;整天“飾亭台,聚古玩,買嬌童於吳閭,購美玉於燕趙”,哪裏還有一點商人的精神與風習呢?

如果說故宮是一個王朝又一個王朝腐敗、沒落的根源的話,那一家又一家大院正是晉商衰敗的淵藪。

毀掉晉商的另一個罪魁禍手是鴉片。

鴉片輸入是世界資本主義侵略中國的一大罪惡。鴉片由輸入到種植,損害了許多中國人。一旦鴉片成癮,傷身體、磨意誌、誤事業,甚至貪汙盜竊。“初食者不見其害,暗中耗血損氣。”等到日久,精血虧損殆盡,骨瘦如柴,毒氣積聚在體力,肺腑被侵蝕,毛發脫落,皮膚焦黑,形如餓鬼。煙癮一發,立刻一副死相,或跪地哀求,狀如遊狗;或哭天喊地,如臨深淵;或毫無廉恥,瘋狂搶奪,勢如匪盜,縱使真有靈丹妙藥,也難根治此毒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