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破敗不堪,連城牆都年久失修的洛陽城。已經換上龍袍的元顥,輕輕歎了口氣。雖然他離開洛陽的那一年,這破城牆就是如此一般的鬼樣子,但他總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元子攸的錯!
嗯,或許把元詡,爾朱榮,胡太後什麼的也都算上,大概差不多,總之,一切都是因為他不在洛陽,他不是魏國皇帝,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的。
不過現在,王者歸來,終於有人來收拾魏國的局麵了!想到這裏,元顥心中湧起一股豪邁之氣。老天也許曾經為難過你,或許曾經將你逼到走投無路。
但被上天所眷顧的人,終究還是會走出陰霾,登上頂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到中年的元顥,忍不住豪情萬丈的哈哈大笑起來,似乎眼前斑駁的洛陽城西直門,也不那麼歲月斑駁了。
“陛下,青州的劉益守為慶祝陛下進入洛陽,特意獻上了賀表。”
親衛恭敬的對元顥拱手行禮說道。
“人呢?劉益守居然不親自向朕行禮,成何體統!”
“陛下,那人送了信就跑了,大概是怕陛下怪罪。”
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元顥冷哼了一聲,不太高興。不過想想也正常,此番陳慶之攻克滎陽,可謂是把梁軍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利用魏軍的援軍立足未穩時的破綻,窮追猛打。
劉益守大概也是沒能料到,陳慶之真的可以搞定數量遠遠超過他們的魏軍吧。
哪怕很不喜歡陳慶之這個人,元顥也忍不住要豎起大拇指讚歎此人,臨陣指揮可謂是出神入化,指揮小規模部隊作戰,天下之大,能勝過此人的,隻怕屈指可數。
“罷了,不來就不來吧,如今魏國尚未安定,朕就不跟他計較了,把賀表念給朕聽!朕要聽聽元子攸的姐夫是怎麼跟朕求饒的!
嗯,楊椿,你來念。”
元顥使了個眼色,讓侍衛將封好了沒拆的賀表交給旁邊小心伺候著的楊椿。沒錯,此人在睢陽戰敗投降後,就成為了元顥身邊的近臣,也給陳慶之提供了不少關於洛陽京畿之地的消息。
世家嘛,換一個同樣姓氏的皇帝,不寒磣,這是基本操作。
拆開所謂的“賀表”(信封上寫著“賀表”二字),楊椿看了一眼,麵色微變樣子有些局促。元顥見狀不悅說道:“朕什麼風浪沒見過,就是那劉益守罵朕是豬狗又能如何?這隻不過是他們做賊心虛罷了。
你有何不敢念的?他再放肆,朕讓陳將軍去討伐他便是了。”
元顥滿不在乎的說道。
楊椿心中暗暗叫苦,大罵元顥沒本事還喜歡裝X。他用袖子遮住臉上的表情,低著頭雙手攏袖行了一禮,然後退到一旁念道:
“來自建康的怪物出現在宿州;
不可說的吃人魔王攻陷睢陽;
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進入考城;
元顥占領滎陽;
北海王接近虎牢關;
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今日抵達忠於自己的洛陽,請檢閱忠勇的禁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封賀表上就這麼一百字不到,多的一個字也沒有。
乍一聽莫名其妙不知所雲,細細思索,這份所謂“賀表”,不過是暗諷自陳慶之帶兵北伐以來,魏國各路降將前倨後恭的醜惡嘴臉。
越到後麵,語氣越是諂媚,前麵元顥還是“吃人魔王”,到洛陽這就成了“至高無上”,堪稱是一步一個腳印。
比如說費穆。滎陽圍城戰的時候他逃跑了,逃回洛陽的時候,元子攸已經跑路到河陽關了。於是費穆非常識趣的恭迎“新皇”元顥登基。
當時守滎陽的時候有多酷烈,現在當狗跪舔的姿勢就有多銷魂。這份“賀表”不帶一個髒字,卻把楊椿跟費穆等人從頭罵到了腳。
“劉益守,特意派人送這封賀表來,就是惡心朕的?”
元顥麵色黑如鍋底,恨不得暴起殺人。隻不過今日是他駕臨洛陽的日子,陳慶之等人已經早先進入洛陽掃平了所有障礙。
元顥之所以慢悠悠的,是因為他知道元子攸還有爾朱榮這張王牌沒用,所以就想讓陳慶之在前麵探路。現在看到爾朱榮似乎真的慫了,他才放心的來到洛陽,準備入洛陽宮登基稱帝!
沒想到被劉益守喂了滿嘴的翔,惡心到了極點。
“那還能有什麼意思呢?不過是說魏國這些降將見風使舵毫無氣節唄,哈哈哈哈哈,倒也生動,陛下一到洛陽就至高無上了,我呸,這劉益守是個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