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當王偉下令將稻草人吊上來的時候,忽然,城下無數火把亮起,費穆軍士卒發了瘋一樣的衝向稻草人落地的位置,不顧一切的瘋狂劈砍!
“不好,中計了!”
城下有人大喊。
其實這很好識別,隻要刀劈過去砍中稻草人,就能立馬發現。
“嗚嗚嗚!”
城上尖銳的哨音響起,一團又一團被猛火油浸潤的蒿草團被拋下,落地之後,很快就將地上的稻草人引燃。
而地上的稻草人似乎也是被猛火油浸潤過的,大火一起就蔓延快如閃電。很多費穆軍的士卒,都來不及反應,就被烈火點著,瞬間就撲倒在地上打滾。
位於後方沒有被烈火點燃的士卒,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四散狂奔。這些人很多互相擠在一起,有些被撞倒在地後,被人踐踏。
到處都是燃燒的火人,潰逃的士卒,還有在地上呻吟哀嚎的倒黴蛋,仿佛人間地獄。
正在這時,雍丘城的城門大開!
彭樂騎著馬衝在最前麵,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在費穆軍士卒中狼奔豬突,騎兵所到之處,仿佛秋收割麥子一般,潰逃的士卒都被撞倒在地。
沒被砍死的,也有很多被馬匹踐踏,眼看不活了。
這條點著火把的“巨龍”,所過之處,幾乎可以用片甲不留來形容。彭樂一路追擊,直到隱約看到費穆軍大營輪廓的時候,這才掉頭返回。
等他回來的時候,城下傳來陣陣肉香,令人作嘔。到處都是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令人無法直視。
彭樂帶著隊伍轉了一圈,這才翻身下馬,牽著馬來到城門前,王偉讓人打開城門,眾人魚貫而入,也懶得去打掃城門前的戰場了。
將馬牽回馬廄,副將不動聲色的對彭樂說道:“彭將軍,劉都督可比賀六渾要狠多了。”
這副將跟著彭樂已經多年,當初跟著他一起叛逃過來的。饒是見過很多“大場麵”,也被今日劉益守的手筆嚇了一跳。
“是啊,賀六渾就隻敢燒永寧寺,劉都督可真是厲害多了。”
彭樂不動聲色的感慨道,心有戚戚。
此戰有多爽快?爽到他們當中連個受傷的都沒有,幾乎是一路都在自由奔放的砍殺。追擊那些毫無反抗之力,隻會亡命奔逃的潰兵,能有什麼難度?
彭樂可以瘋狂吹噓,此戰真就是那些人在插標賣首!
然而,能打勝仗,都是他們的功勞麼?別說是彭樂不這麼想,他麾下將士都不會這麼想。
戰前的準備,時機的把控,對戰局的預料,此戰都是幹淨利落,將彭樂這支隊伍的特點發揮到了極限。
“劉都督非常人,賀六渾不及也。”一邊走,彭樂一邊感慨。
費穆的年紀也不小了,戎馬一生,南征北戰,算得上是名震北疆。
然而又怎麼樣呢?
自從攻城開始,費穆處處被劉益守壓製,至今沒有占到一分便宜。彭樂心中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劉益守這顆新星,此戰以後,就會踩著費穆的肩膀上位。而所謂的“老牌名將”,就是新人的墊腳石而已。
“生活真是好艱辛,好殘酷啊。”
彭樂忍不住感慨道。火把下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
費穆大營中軍大帳內,逃回來的副將,在跟費穆講述所遭遇到的種種情況。聽完之後,費穆了然,自己的心思,已經被城內的守將完全猜透了。
他是想著對方會派兵順著城牆出城,而對方也確實出城了,隻不過和他想得不一樣。
雍丘城的主將,竟然敢在這種情形下使用騎兵,而且使用的時機那麼巧妙,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下去吧,此事不得張揚。”
費穆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似乎一瞬間,那夾雜著很多黑發的花白頭發,全部變成了銀白!挺拔的身形,也佝僂了幾分。
要是脫下盔甲,眼前這位也就是個普通的老頭,至少看起來如此。副將離開後,費穆這才看著睢陽城的地形圖,隨後一聲不吭將其卷起來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