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一路奔波,楊忠忍不住唏噓感慨,這年頭男人要闖出一番事業來太不容易了!現在的情況有些好轉,不過他也知道,劉益守對他的考察,還沒有結束。
如果不能拿出一點真本事來,被對方投閑置散,乃是必然。
這次劉益守給了他一百騎兵,目的就是為了拖住費穆。目的好像很簡單,實際上卻是缺乏必要的資源。
楊忠在陳慶之手下混過五年,陳慶之的本事不說是學了個十成,兩三成還是有的。查看過費穆軍的兵力分布,楊忠就明白對方的弱點在哪裏了。
不能移動的拍車,已經在城牆西麵形成了一個缺月形“陣地”,並且有重兵把守!
費穆的本意,似乎是想引誘雍丘城內的守軍,出城偷襲,然後就會陷入重兵合圍之中。楊忠聽說之前彭樂帶著麾下騎兵出擊,把費穆麾下的伏兵打得死傷慘重。
這一招再用,估計會翻車。因為費穆現在也謹慎了,並不會立刻對出雍丘城的軍隊進行圍殺。費穆軍嚴守拍車陣地,水潑不進,似乎就是在慢慢的絞殺雍丘城的軍心士氣。
楊忠對費穆不僅不陌生,甚至可以說很熟悉,比劉益守他們都熟悉,當初還在北地的時候,他就聽說過費穆的大名。
費穆是一個非常善於防守的將領,治軍嚴苛,攻城略地並不是他的專長。劉益守也是不上當,除了那一次反擊外,其餘時候都是按兵不動,哪怕城牆快被對方薅禿了,也不曾再次派生力軍出擊,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劉益守為什麼給自己一百騎兵,楊忠揣摩了一下,應該是對方心裏已經有想法,隻是讓自己打前站試試看。
……
夜已深,雍丘城的簽押房內,劉益守看著牆上掛著的那張圖,上麵詳細畫著費穆大軍的分布,其中有個地方,讓他非常在意。
雍丘東北麵有一大湖,連著睢水。費穆軍的輜重,都是在那邊卸貨,然後轉運到軍中。
那麼,要不要偷襲那邊的渡口呢?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這並不會影響費穆軍的糧草供應。至少是不影響他們發動幾次攻城。
但是,要不要做出偷襲那邊渡口的姿態撩撥一下呢?
這個可以有,而且很有必要。目的就是為了讓費穆不得安寧,不得不分兵保護糧道。劉益守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拖時間。
楊忠的到來,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測:陳慶之已經有退出魏國之心!
白袍軍,要從洛陽返回了!
爾朱榮一旦入洛陽,睢陽以北那些不在劉益守控製的城池,都會自發的抵製。天時地利人和,到時候費穆拿什麼去打?
“主公,楊忠已經帶著一百騎,往北麵去了。”
看到劉益守觀摩地圖已經很久了,王偉進了屋子他都渾然不覺。
“他是陳慶之那邊過來的人……真的靠得住麼?”
王偉小聲問道。
“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能一見麵就要求別人對你死心塌地呢?”
劉益守轉過身來,笑著說道:“封妻蔭子,高官厚祿,光耀門楣,這都是一個正常人所期望的,不要苛責太多了。”
聽到這話,王偉本來想說劉益守太年輕太單純,轉念一想,他好像是沒見過比劉益守更狡詐的同齡人,說這話似乎也不太合適,最後隻能一聲歎息。
“羊敦在等什麼呢?他們不是已經到睢陽了麼?難道現在不該出兵麼?”
王偉像個怨婦一樣抱怨羊敦虛情假意。
劉益守搖了搖頭,沒有解釋。
所謂的盟友,一定是會在你彈盡糧絕但是還沒死透的情況下出現。羊敦的出現,不是為了像之前說的那樣“圍殲費穆於雍丘”,而是打亂費穆的部署。
他們隻是錦上添花的。劉益守對手下說的那些慷慨之詞,隻能算是鼓舞士氣。
關鍵還要看於謹那邊有沒有得手。
“主公,我們也可以用猛火油對付外麵的拍車啊,那玩意每天都來轟城牆,很煩人啊。”
王偉又開始出餿主意。
“費穆這一招是欲擒故縱呢,他就等著我派彭樂出去。”
劉益守想起“歪嘴龍王”這個梗,忍住了對王偉撇嘴的衝動。他歎了口氣道:“不要沉不住氣啊。費穆現在就是希望我們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