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就在攻城那天,明白麼。你以為我現在每天讓彭樂他們吃好喝好是為了什麼?”
“攻城那天?”
王偉想到一個可能,嚇得全身發抖,他已經被劉益守的膽大妄為給嚇到了。
“對吧,你都想不到,費穆多半也想不到。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箭拉滿不射威脅最大,拳頭收回握緊威脅最大,刀在刀鞘裏威脅最大。
你用心體會一下現在的局麵,我跟你解釋不明白的。”
劉益守現在就是在裝弱,上次鋒芒畢露後,再次收斂起來,讓費穆摸不著頭腦。就好像一個人躺在地上裝作重傷。等對手準備一劍將其結果的時候,這人就趁著對方進攻而暴露出軟肋,一舉反殺。
劉益守就在等這個機會。
什麼羊敦帶兵來啊,於謹把老巢掏了啊,這些都會讓費穆有種烈火焚身一般的焦急感,迫使他在匆忙中犯錯。
“呃,那現在……我做什麼呢?”
王偉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多餘的人。
“你把宇文泰叫來,我們打幾局鬥土豪吧。你已經輸了我幾千文了,一局十文錢你居然能輸幾千文,嘖嘖。”
劉益守指了指身邊的桌案問道:“難道你今晚不打算贏一點回來?”
……
戰局僵持(雖然並不焦灼),不僅是劉益守那邊壓力很大,費穆也是一天比一天焦急。
費穆不猛攻城池,那是因為在北地的時候,他打老了仗,一支軍隊士氣是如何鼓舞,如何衰竭,其實自有規律。那種節奏感,不帶兵的人難以體會。
按現在的情況,如果常規進攻,那麼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呢?
那就是雍丘城內的守軍,被打得鼻青臉腫,卻又始終不會倒下!然後自己這邊,攻城越來越困難,最後,敵軍的援兵來了,自己不得不退兵。
甚至還有可能被反打!
現在光用拍車丟石頭轟擊城牆,其實路子是對的,雖然慢,但很有效。
“費將軍,小黃城那邊被偷襲,城池被攻占,楊椿一路逃到大營來了!”
副將貼著費穆的耳朵輕聲說道,聲音都在發抖。
小黃城失守!
費穆如同一盆水從頭頂淋下來,全身冰涼!
“小黃城如何會失守?”
“不知道,楊椿是對方放回來報信的!”
小黃城那邊確實兵力空虛,可是也沒看到睢陽那邊出兵啊!一時間費穆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把楊椿帶過來吧,不必跟他客氣了。”
費穆有點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把後路交給這麼個蠢人來守。不一會,楊椿被副將帶到,不複往日的儒雅,看起來跟個叫花子差不多,就是身上的衣服好點,蓬頭垢麵,臉上也髒得不像話。
一刹那間,費穆居然還沒認出來!
“楊椿,小黃城呢?”
費穆沉聲質問道,直呼其名,徹底撕破臉,連場麵話都懶得說了。
“被於謹帶兵偷襲,我頂了半天時間,還是失守了。”
“那糧草呢?輜重呢?軍械呢?”
費穆靈魂三問,楊椿默默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
“來人啊,楊椿擅離職守,丟城失地,拖出去斬了,傳首三軍,以儆效尤!”
費穆怒道。
楊椿毫不掙紮,也不唾罵費穆,反而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對方猙獰的麵孔。四周的親兵都被楊椿異樣的舉動給鎮住了。
“我隻是比你早走一步罷了,咱們兩人誰下場會更慘,還很難說呢。”
楊椿搖了搖頭,對要撲過來的親兵低吼道:“滾開,我自己會走!”
很快,他的首級就被呈到費穆麵前,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就這樣直勾勾“盯著”費穆的臉,令人汗毛倒豎。
“拿走……”
費穆無力擺了擺手,楊椿臨死前詛咒的話語猶在耳邊。
沒錯,殺一個楊椿沒什麼了不得,可是,這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現在看,楊椿解脫了,倒是他費穆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