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不自覺念出這首詩,劉益守又頹然坐下,一時間隻覺得生無可戀。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他的父母和家人,如何解釋這一切。他靜靜的坐在小河邊,太陽升起又落下,一直到了華燈初上,遠處的霓虹燈映照在臉上。
劉益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似乎……他已經不屬於這裏了。
曾經無數次夢回這裏,但當他真的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反而陷入一種令人猝不及防的迷茫。
路可以重新再選,隻是……他的生命盡頭已然肉眼可見,即使重新開始,又能走多遠呢。在那裏他吃了好多人的席,敵人的,朋友的,妃嬪的,子嗣的,部下的。
如今,似乎要輪到他了,結果他居然連吃席的賓客都找不到了。
「大爺,聽說這附近的養殖場跑了一條大鱷魚,還沒抓到,您晚上在這邊不安全吧。」
一個穿著「黃馬褂」的年輕人跟他招手說道。
「去尼瑪的鱷魚吧,老子就住在附近,哪裏有什麼鱷魚養殖場啊。」
劉益守笑罵道。
「您還知道這裏沒鱷魚啊?快回家吧,不早了。」
那位外賣小哥騎著小電驢走了,畢竟還有單要跑呢,哪裏有機會陪這s大爺閑聊
啊。隻是不知為何,此人給他很深的印象,怎麼都揮之不去。
送完那一單後,他又跑了回來,看到劉益守還在河邊枯坐,路燈下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淒涼。
「大爺,您這是不是忘記回家的路怎麼走了啊?您還記得家在哪裏嗎?」
外賣小哥扯著嗓子大喊道。
「哎呀,我鞋子掉了。」
劉益守故意一抬腳,將鞋子踢到了河岸的泥巴裏,那邊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到。
看到對方如此的「作」,外賣小哥搖了搖頭,打算離開這裏。
「整天送外賣,賺不了幾個錢吧?想不想我帶你發財?」
劉益守慢悠悠的問道。
「大爺,我回去還要碼字,一天十幾塊呢,沒空聽您叨叨哈。」
那外賣小哥擺了擺手,他還是個兼職寫手,每天訂閱十幾塊錢呢,哪裏有時間聽一個帥比老頭閑聊啊。
「撿回來,我讓你一書封神!」
劉益守指著河邊淤泥中的鞋子說道。
「大爺,您這是看書看魔怔了吧!別以為穿個古裝就能裝黃石公啊!你要是能讓我一書封神,我以後倒著走路說文言文!」
外賣小哥大怒,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道。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晚上河邊遇到老頭裝逼,要是一書封神那麼容易,他至於說混不下去要去跑單送外賣麼?
「信我,把鞋子撿回來,我帶你飛。」
劉益守澹然說道。
外賣小哥本來還想大罵,但這老頭的話語不知道帶著什麼魔力,他最後居然乖乖的跑河邊撈鞋子。
「給朕穿上。」
看到外賣小哥把鞋子撿上來了,劉益守滿意的點了點頭。
「老頭,你別過分啊,裝皇帝裝上癮,什麼德行啊!別說我不想給你穿,就是想,現在裏麵都是泥,你穿著也不合適啊!」
外賣小哥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
「那不重要。給朕穿上,朕帶你裝X帶你飛,一言九鼎。」
他的話似乎不可拒絕,外賣小哥蹲下給他套上髒兮兮的鞋子,劉益守點點頭道:「走,一起去你的狗窩吧,以後叫我主公就行。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可以了啊大爺,別玩了,您這年齡玩三國誌也遲了啊,我走了啊。」
***擺了擺手,就想騎著小電驢離開。
「朕……本大爺一言九鼎,絕不食言。帶我去你狗窩吧。」
劉益守抓著***的衣袖說道,言辭懇切。
「好好好,我算是怕你了啊!在我那睡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回家啊大爺。」
***是個耳根子很軟的人,載著劉益守到了他的「狗窩」。
單人間的廉租房,一室一衛,衛生間和廚房都在一起,整個就四十多平……不算公攤。不過地方雖然小,但打掃得很幹淨。看得出來,***的生活習慣不錯。
***沒有說謊,一坐下就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碼字。
「你那撲街的書就不用寫了,下本你想寫什麼,跟大爺我說說。」
劉益守自顧自的脫鞋,去衛生間用熱水洗腳。
「寫曆史文啊,啥叫曆史文知道不?唉,你肯定不知道,還要跟我裝逼,就是一個現代人穿越回古代,啥叫穿越知道不?」
***喋喋不休的解釋,像是在教小學生一樣解釋概念。
「說吧,下本想寫啥?」
劉益守澹然問道,懶得跟***討論啥叫「曆史文」。
「就是那個清穿!知道啥叫清穿不?穿清不造反,
菊花套電鑽!唉喲,我跟你說這些幹啥啊,反正就是,我想了個很吊的名字,就叫清穿之我是康熙公公……」
一提起網文,***就喋喋不休的吐槽,眉飛色舞唾沫飛濺。
「清朝康熙皇帝是男的,怎麼會有公公?我隻是老了,還沒有成傻子啊!」
劉益守用關愛智障人士的眼神看著***。
「康熙怎麼會沒有公公呢?紫禁城裏麵那麼多公公!是康熙朝的公公,我看是你傻了吧大爺!」
***繼續無情嘲諷道:「這個就是……反正你不懂,主角穿越到清朝康熙年間,在紫禁城裏麵當假太監,然後造反,多刺激啊,寫出來肯定一書封神!」
他那自賣自誇的眼神,帶著炙熱的光芒。
「穿越南北朝之我玩過的一千個美人。這個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