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文藝擷英 第４節 左思的《三都賦》寫成於何時？
晉代大文學家左思，以其“左思風力”可謂獨步於古今騷壇，就連“詩聖”杜甫也是對其推賞有加。尤以其《三都賦》一文，洋洋灑灑、體大思精、氣勢恢弘，堪稱古今詩賦一絕。然而世人但曉得左思是西晉人，曉得他為作此賦曆盡了十年艱辛，卻不曉得《三都賦》具體作於何時，尤其這也是文壇上的一大懸案。
左思（約公元２５０－３０５年），字太衝，為齊國臨淄（今山東淄博市臨淄區）人，西晉時著名文學家。他家世業儒學，母早逝，父親左雍，出身小吏，做過太原相、弋陽太守，後升殿中侍禦史。左思少時曾學書法、鼓琴，皆不成，後來由於受到父親言辭的激刺，乃發憤勤學。左思貌醜口訥，不好交遊，然其“辭藻壯麗”，曾用一年時間寫成《齊都賦》（全文已佚，若幹佚文散見《水經注》及《太平禦覽》），然初始不甚知名。其妹左棻亦精通文學，晉武帝司馬炎慕其名而將其選入宮中，時在泰始八年（２７２）前後。遂舉家遷居洛陽，曾任秘書郎。後一度隱居和出仕，遭逢亂世，左思便移居冀州，數年後病逝。他在洛陽時用心於典籍，並多方尋訪、收集素材，以十年的構思寫成名篇《三都賦》，一時經當時名家推介而風行海內，“於是豪貴之家，競相傳寫，洛陽為之紙貴”（《晉書·左思傳》）。
左思的《三都賦》分《蜀都賦》、《吳都賦》、《魏都賦》三篇。其中通過三都的參照、對比，尤其突出了魏都的不凡，對曹操在東漢末年統一北方過程中的功業多有所歌頌。賦的前麵還有一篇序，表述他主張文學作品要忠於現實，以及他的“詩言誌”的文學思想。至於《三都賦》是左思何時寫成的，因為《晉書·左思傳》記載前後矛盾，《晉書》的記載又和《左思別傳》所記很不一致。因此，有人相信這種說法，有人相信那種說法，造成眾說紛紜。
《晉書·左思傳》說，左思在故鄉寫成《齊都賦》以後，就想寫《三都賦》。移居京師後即開始搜集資料，準備寫《三都賦》。他認真構思、準備並創作了１０年。這期間，“門庭藩溷，皆著筆紙，偶得一句，即便疏之”（《晉書·左思傳》），很是辛勤。《三都賦》寫成以後，當時名士皇甫謐為其作序，張載、劉逵為其作注，衛瓘為其作略解序，司空張華閱讀以後歎息地說：“班張之流也。使讀之者盡而有餘，久而更新。”為此便有人據此推論，左思移家京師是公元２７２年，《晉書·皇甫謐傳》記載：皇甫謐卒於太康三年（２８２年）。皇甫謐的序，不但《晉書》、《世說新語》提到，《昭明文選》還加以選錄，應是可信的。有些人據此推測《三都賦》寫成於公元２７２至２８２年之間（正好時間跨度是１０年）。
學者傅璿琮可作為這種主張的代表。傅璿琮認為清代嚴可均《全晉文·左思別傳》注曾說：“別傳失實，晉書所棄……別傳道聽途說，無足為憑。”傅璿琮指出：張載在公元２７７到２７８年在洛陽任著作郎，左思寫《三都賦》時訪問過張載，所以《晉書》的記載是可信的（見《中華文史論叢》１９７９年第２輯）。然而，《晉書·左思傳》又說，當初，著名文學家陸機到了洛陽以後，也想寫《三都賦》。他聽說左思正在寫《三都賦》，拍掌大笑，與其弟陸雲說：“此間有傖父，欲作《三都賦》，須其成，當以覆酒甕耳”，極盡嘲弄之辭。等到左思真的寫出《三都賦》時，陸機看了非常佩服，以為自己寫不出來，遂停止了他的《三都賦》創作。陸機、陸雲兄弟入洛陽據史載明是在太康十年，即公元２８９年。以此說為據，《三都賦》應為公元２９１年或稍後寫成。《山東古代文學家評傳》的作者也認為：《三都賦》早構思於左思居臨淄故鄉時，卻晚成於陸機入洛的公元２８９年後。但是，皇甫謐死於公元２８２年。已死７年的皇甫謐，怎麼能於《三都賦》寫成時作序呢？這看來是個很大的矛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