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個月後,冷家接到了一紙通知,鑒於冷管權的問題還沒查清楚,冷東雪不僅不能安排工作,還要下放到老家參加勞動改造思想。這真是如雷轟頂,冷家立時慌亂起來。李玉琴把冷東雪叫到跟前,一把淚一把鼻涕地說:“雪兒,這是怎回事?難道我們家的厄運永無止境?”
冷東雪並不顯得慌張。在經過與謝靜雅的接觸後,他感到了自己的確落伍於時代。他還是一個熱血青年,還有很漫長的人生之路。與其這樣在孤獨中慢慢消耗生命,倒不如尋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也許,父親參加革命的地方,是他的最佳去處。從很小時候起,他就向往回到老家。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愈發感覺到老家肯定有很多故事,尤其是與父親有關的故事。這幾年,他更加強烈地想回沂蒙山區那個老家看看。也許,父親是不是叛徒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在冷東雪看來,叛徒這個名聲比走資派更加不光彩。他在心裏發過誓,一定尋找到父親不是叛徒的依據,可是自己沒有行為能力,一直不能成行。想不到,天賜良機,縣運動領導小組給了他這個機會。
然而,李玉琴卻認為,這是有人在陷害,在從中作梗趁火打劫。她不甘心自己的兒子被遭貶到那個一窮二白的山村,那樣就毀了兒子的前途。在接到通知後,她跑到餘主任那兒求情,同樣遭到了餘主任的拒絕。
“李玉琴,這是縣領導小組的決定,你胡攪蠻纏我可不留情麵了。”餘主任閃爍著狡黠的目光說。
“我怎麼就是胡攪蠻纏?你們這樣對待一個老幹部的後代,公平嗎?”李玉琴擦著眼淚說。
“李玉琴,我明確告訴你,你不要為你兒子求情,你自己的問題我們還沒來得及過問。你這樣不老實,對革命者耿耿於懷。你要在縣醫院幹夠了,也到那個公社衛生院去吧!改造思想需要下猛藥,需要觸及靈魂。”餘主任冷冷地說。
李玉琴愣怔著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但心裏不服氣,就氣呼呼地說:“我有什麼問題?難道你們要欲加之罪嗎?”
“有問題沒問題不是你說了算,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個叛徒的老婆敢說沒問題?笑話。”餘主任點燃了一支煙,仰頭望著天花板,吐出了濃濃的煙圈。
“流氓。”李玉琴咕噥了一聲。
“你說誰流氓?”餘主任收回目光,嚴厲地看著李玉琴。
“誰是誰知道!”李玉琴轉身向外走去,扔下一句話,“別自己不留後路,山不轉水轉,我不信你就走紅一輩子。”
“那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李玉琴,奉告你不要和無產階級司令部作對,人民的鐵拳是饒不了你們這些沉渣爛滓的。”餘主任歇斯底裏地呼喊著。
“哼!”李玉琴昂頭走出了餘主任的辦公室。
……
“媽,我說過,你不要去求他。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他不會同情我們的。”冷東雪慢慢地說。
李玉琴點頭道:“我還尋思著他們是些人來,原來是白披了張人皮。”
“媽,你相信兒子的判斷,這對我們絕對是個好機會。我想等我弄明白了我爸爸的過去,我就會回來跟他們算賬,為我爸爸洗冤昭雪。”
李玉琴點了點頭。
“媽,我走了你要保重,有機會我就回來看您。”冷東雪說。
李玉琴又點了點頭。
冷東雪對弟弟妹妹們說:“你們都大了,要聽媽媽的話。”
弟弟妹妹答應著。
李玉琴說:“就是要走,也不用太急了,媽媽為你準備一下。”
冷東雪答應著道:“媽,我不急著走,您也不用太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