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李紅梅突然辭職了，辭去了在很多人看來是一份不錯的工作。很多人猜測李紅梅辭職的原因，各種版本流傳。最主要的版本是關於公社那個革委會主任“大叫驢”，因為李紅梅與“大叫驢”相好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也正因為輿論沸沸揚揚，把“大叫驢”逼到了絕境。又加之造反派逐漸走背運，“大叫驢”就被撤職了。李紅梅失去了這樣一個靠山，就感到了前途的無望。她從大山裏走出來，就是想著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她不惜用自己的貞操換取自己的理想，她別無選擇地走著這條道路。然而，這條道路並非是鮮花鋪成，同樣是荊棘叢生。當她想著從“大叫驢”那兒獲得前途的資本時，便不顧廉恥地投進了“大叫驢”的懷抱。這樣得到的是什麼呢？一年多下來，李紅梅在心裏盤點了一下，她得到的是驚恐與不安，換取的是一個小小的臨時工，而且是一個公社衛生院的臨時工。當她行走在大街上，當她騎著那輛“大叫驢”為她買來的大金鹿自行車，她就會感到有若幹隻眼睛在看著她，有若幹隻手在戳她的脊背。在衛生院裏，人們都把她當作了另類，一個個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這就使得她心神不安，整日裏如芒刺在背。有好長一段時間，李紅梅不敢到“大叫驢”那兒去，她甚至想與“大叫驢”斷絕關係。每一次與“大叫驢”見麵，李紅梅都是躲躲閃閃，言語也閃爍其詞。“大叫驢”看出了端倪，知道這個女人心裏變卦，就心裏發恨。
有一次，“大叫驢”緊急召見李紅梅。這一次不是在他的寢室裏，而是在旅館的一個房間裏。李紅梅騎著車子來時，看到的是“大叫驢”冷峻的麵孔，那個拉長了的驢臉格外嚇人。
李紅梅小心地坐到了床沿上，撫摩著自己的衣角，怯怯地看著那張十分誇張的長臉。她心裏早有準備，“大叫驢”肯定是要興師問罪了。
果不然，“大叫驢”這次沒有提出做愛，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似乎非常憎惡李紅梅。以他幾十年的女人經驗，知道女人一旦叛逆背離男人，即使是你強迫她做愛，那也隻是一廂情願。女人沒了興趣，閉著眼睛應付，男人就不覺得是個多麼舒心的事情。好長時間以來，“大叫驢”就有了某種感覺，他身底下這個女人，連扭動身軀的做作也沒有了，裝模作樣的嗲聲也聽不見了。不叫不到，叫也不到，到了也沒有熱情。這樣的一個情人，“大叫驢”實在是不需要。他需要的是女人的主動，女人的熱情，女人的真實感受。像他這樣一個權傾一時的勢利人物，用不著在女人麵前低三下四，用不著哀求女人與他做愛。他喜歡的是一種感覺，一種尊嚴。當這種感覺沒了時，當這種尊嚴失去時，他對這個女人有的隻是憎惡與發恨。
“你，我想問你。”“大叫驢”用手指著李紅梅說，“你厭倦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