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切還算順利。手術完了之後，冷東雪安排冷東坡與李紅梅在紅旗旅館住下。醫生說，流產手術不大，對身體不會有多大影響，注意休息，補補身子，很快就會康複的。
冷東雪讓飯店煲了雞湯，又買了些副食品，對冷東坡說：“還得麻煩老兄照顧紅梅，明兒個帶紅梅回咱村裏。我呢，回家看看。”
“你不回去，把紅梅扔給了我啊！”冷東坡不知道冷東雪葫蘆裏裝得什麼藥，愣怔著眼問道。
“不是這個意思啊，東坡，你就讓紅梅住在我那兒，三天五天就行了。我呢，想辦法給紅梅找個工作。這不快過年了，這麼拖下去，紅梅也急得不行。”
“那你得問問紅梅同意不。”
“這個我自然要問，我想她會同意的。”
“問問再說吧。”
他們來到床前，冷東雪把想法如此一說，李紅梅好長時間沒有回答。
“紅梅，你聽我說，”冷東雪耐心地說，“也隻有這樣了，在這裏住時間長了，我們旅館費也付不起。你回去住在我那兒，好好養養身子。我一定盡快給你找個工作，其他的事兒以後慢慢說。”
冷東坡也說：“如果沒有再好的辦法，也隻好這樣了。”
李紅梅淚眼婆娑，感到很委屈，頓時有一種寄人籬下無家可歸的感覺，心中不免悲戚戚的。想自走出山村李家峪以來，飽受多少風霜。失身“表叔”，附庸“大叫驢”，愛戀冷東雪。自己想要得到的，仍然是渺茫。為什麼是這樣呢？難道她所向往的人生真的是這樣嗎？她並不是因為流了產而失望，而悲痛。她當然知道，自己懷著這個孩子會是怎樣的一個後果。她也非常清楚，留住這個孩子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她不會為了這個孩子而放棄自己的追求。她現在悲哀的是，所有的不幸都由她一人來承擔。那個所謂的“表叔”呢？那個人們稱為“大叫驢”的公社革委會主任呢？他們不都僅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性需要嗎？李紅梅有時真的很後悔失身他們，沒人處真的是熱淚盈眶。她為自己的幼稚，為自己的虛榮而後悔。即便是與冷東雪的愛戀，也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她曾質問過冷東雪：“你為什麼娶了謝靜雅？我們為什麼不早認識？你年齡並不大啊！你還早早地有了孩子。你讓我怎麼辦？”冷東雪很無奈地搖著頭。每當李紅梅重複這些話的時候，冷東雪就無言以對，任憑李紅梅發泄、賭咒。李紅梅也曾對冷東雪說過：“你不是一個有責任的男人。”而冷東雪苦笑著說：“我想做一個有責任的男人，可是，我沒有分身術。”
冷東坡看到李紅梅怨恨的表情，知道李紅梅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也不好安慰什麼，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東雪，你不會不管我了吧？”李紅梅流著眼淚說。
冷東雪咬著牙，在李紅梅眼前來回晃動著。
“東雪，你說啊！”
“不會的，我一定好好照顧你。隻是……”冷東雪欲言又止。
“隻是什麼，難道又要說你有老婆有孩子了？”
“這是現實存在啊！”
“難道我現在這樣不是現實存在嗎？”
“兩碼事兒。”
“怎麼是兩碼事兒？”
“我說不清楚，反正我覺著……我很難。”
“你很難，你是很難，你腳踏兩隻船，當然很難了。”
“紅梅，你要諒解我。你放心，生活上我可以盡最大努力給予你照顧。”
“那麼今後呢，你就沒有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事兒？”
“我會考慮的，這需要時間啊！”
……
等到冷東坡進來時，他們的談話已經停了。李紅梅的情緒漸趨平靜，迷迷糊糊睡著了。冷東雪拉著冷東坡又來到旅館外邊。
“東坡，拜托你了啊！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冷東雪乞求似地說。
“唉，誰讓我遇上這倒黴的事兒！你看看，我被你纏住了。”
“事情既然這樣了，你也不要說什麼了。”冷東雪從口袋裏拿出十元錢說，“我身上就這些，你先拿回去給紅梅買點吃的。”
冷東坡堅持不要，他說：“我有，你就別管這個了。”
冷東雪收起錢說：“我給你記著，算總賬。”
冷東坡一笑說：“誰跟誰啊！”
冷東雪說：“那我先回家看看，如果家裏事兒多我走不開，晚上我就不過來了。明天，我送你們去車站。”
冷東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