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北風裹挾著雪花的那幾天,李紅梅也經曆一次心靈的折磨與蛻變,她想不到與冷東坡的愛情會是這麼個樣子。那天從冷家屯回來,她就寢食不安。她分明看見了冷東坡遊弋的眼神,看見了冷東坡冷漠的臉龐。她預感到與冷東坡又是一個悲慘的故事。她認為這不是自己的過錯,而是冷東坡走向了歪門邪道。她不管易學是不是科學,也不管易學是不是博大精深,她就覺得心裏不舒坦。一個本來很有作為的青年,怎麼就癡迷於六爻八卦算命看風水?她認為冷東坡這是神經有智障,她絕不會去嫁一個神經有智障的人。她希望冷東坡回心轉意,然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說來也怪,此時李紅梅很想念冷東雪,不管怎麼說,在那些日子裏,冷東雪給了她很多歡樂。她在萬般無奈的時候提出與冷東雪分手,把這種痛苦深埋在心裏。
新華書店裏,李紅梅忽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喊了聲:“東雪,你怎麼來了?”
“哦,紅梅啊,我來買本書。你呢,沒上班?”冷東雪微笑著說。
“沒。我請了假,想回家看看。”李紅梅說。
冷東雪沒有再說話,站在書架前翻看著書。
李紅梅也走過來拿起了一本書,翻了一下,歪頭看著冷東雪說:“東雪,你還好嗎?”
“嗯,過得去吧!”冷東雪頭也沒抬地說。
“怎麼是過得去呢!看來還有不如意的地方啊!”李紅梅沒話找話。
“嗯,就那樣吧!”冷東雪繼續翻看著書。
李紅梅扔下書,有些生氣地說:“東雪,你就會說嗯,我在跟你說話呢!”
冷東雪抬起頭,有些吃驚地看著李紅梅,笑了說:“我在聽呢!”
“走吧,找個地兒說說話,我都快憋死了呢!”李紅梅拉了一把冷東雪的袖子,拽著冷東雪向外走去。
冷東雪放下書,笑著問道:“去哪兒,這冰天雪地的。”
“我請你看電影,革命現代京劇《節振國》。”李紅梅也笑著說。
“那好,好久沒看電影了。”冷東雪答應著。
他們很快就來到了禮堂,買了票,找了個地方坐下。
電影還沒有開演,人們陸續湧向禮堂。
李紅梅坐在那兒,心裏很鬱悶,想著怎麼跟冷東雪說說冷東坡的事兒,兩眼茫然地看著前麵的大銀幕。
冷東雪猜測著李紅梅有話要說,說是看電影,隻不過是找個地方敘敘舊,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等待著李紅梅開口。
李紅梅終於說:“東雪,我想告訴你,我這段日子很苦悶。我沒別的意思,就想找個知己傾訴一下。”
“我知道,你說就是。”冷東雪保持著矜持。
李紅梅幾乎是貼在冷東雪的耳朵上,低低的聲音說:“東雪,我現在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怎樣處理與冷東坡的關係,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了解,我看到冷東坡不是我要尋找的那種人。做出這種決定我是很痛苦的。我這人可能就是想追求完美,才很難得到完美,我現在很後悔當初拒絕了你。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為我遇到你而激動,我一個人常常在想我能夠得到你,那是上蒼對我的恩賜,那時我是滿足的是幸福的。可是,我又不得不忍疼與你分手,因為你有妻子孩子,我怕這種幸福來得太痛苦。我就這樣失去了你,失去了我的幸福。你不知道,我那些日子內心是一種多麼複雜的感受,痛苦得我幾乎到了絕望的地步。這是上蒼對我的懲罰啊!我沒有把握好以至於喪失了自己的幸福。東雪,我不是在想怎麼挽回這種局麵,我是把內心的感受說給你聽。我現在又遇到了再一次選擇。冷東坡對人生的態度令我失望令我難過。你說一個青年,本來是很有作為的,可是他卻癡迷了易學,到處為人爻卦算命,看陰陽風水。我覺得這不是一條正路,是沒有什麼前途的,至少很多人這麼認為。我多次勸說過他,可是他怎麼也聽不進去。我不是想改變他的誌向興趣,我是在為他的未來著想。我也沒有權利沒有能力改變他,我就隻能放棄對他的追求,放棄對他的愛戀。好在我們隻是談情說愛,並沒有發展到像我們那樣的地步。你可能認為我們這樣分手也許心裏不會多麼痛苦,然而並不是這麼回事兒。痛苦依然如影隨形,我睡不著覺,我吃不下飯。也許別人看來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而我卻是重蹈覆轍。情感悲劇重演比什麼都更加殘忍,新瘡舊疤同時攫取著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