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 6.拿破侖
一八一四年六月,滑鐵盧戰役的慘敗,使百日王朝徹底垮台了。六月二十二日,拿破侖宣布退位。他決定把自己的命運交付給英國。
一八一四年七月十四日,拿破侖投降。他向英國攝政王發出函件:“尊貴的殿下:由於受到了分裂我的國家的派係和歐洲列強的敵意的糟害,我已經結束了我的政治生涯;我現在像泰米斯托克爾所曾做過的那樣,要求英國人民爐邊的一席之地。我把自己置於英國法律的保護之下——我要求殿下,要求我的最堅強、最難對付,也是最寬宏大量的敵人的保護。”
七月十五日,拿破侖登上 “伯雷勒芬”號。
最初登上“伯雷勒芬”號時,拿破侖被當作貴賓看待,他向英國表明了自己的計劃,他想隱姓埋名地在距離倫敦十或二十裏德鄉間過寧靜的田園生活。但是他的計劃並不被人相信,英國不相信這個好戰分子能在他年僅四十五歲正年富力強的時候,真的想做一個鄉紳去過什麼田園生活。不管怎樣,拿破侖的請求讓英國感到進退維穀,在英國與拿破侖的多年征戰中,拿破侖差點征服了英國,所以,英國政府有理由畏懼拿破侖。就在英方還在為如何處置拿破侖這個燙手的芋頭而撓頭的時候,拿破侖再次用他的魅力提醒英國:這個人不得不防,而且是非防不可!就像首相利物浦爵士說的“他會立刻變成人們好奇的對象,幾個月後,可能會成為人們憐憫的對象。”百日王朝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英國人在監護拿破侖的短短兩個星期裏,他們親眼看到拿破侖用自己的魅力四射的性格幾乎征服了看守他的官兵。他與士兵們談天說地,他詢問軍官們的戰鬥經曆。拿破侖比歐洲任何人都熟知士兵的生活,現在他與英國軍隊真誠、隨和地交談,他甚至會教英國士兵如何按法國正規的姿勢握槍。而這些英國士兵們就像拿破侖的皇家近衛軍一樣崇敬、忠實他。很顯然,英國不能讓拿破侖留在英國,那將是極其危險的。但是又不能把拿破侖除掉,盡管他們非常想那樣做。再次,拿破侖受到很多英國人的同情,他們支持拿破侖的革命目標。如果拿破侖被處決,當今的勝利者也會擔心自己如果將來成為階下囚的時候會有同樣的待遇。盡管英國跟很多國家一樣希望拿破侖死,但是英國不想親自動手。
七月三十一日上午,拿破侖接到了處置他的消息。英國海軍司令長管基斯勳爵帶著副官登上了“伯雷勒芬”號,他宣布了英國政府的決定:拿破侖不得在英國登岸,而要立即轉往聖赫勒拿島。除了將軍的身份之外,不承認他有其他稱號。拿破侖將被流放到聖赫勒拿島。聖赫勒拿島於1502年由葡萄牙人發現,現在由英國東印度公司所有,距離南非洲的開普敦1750海裏,距離南美洲1800海裏,距離英國4000海裏,最近的陸地是700海裏外的阿森鬆島,這裏是英國在海上所占有的一個火山島。這座與世隔絕的岩石島就是英國經過千挑萬選後,為拿破侖選出的流放地。
拿破侖聽到這個決定,氣急敗壞地說“這比關在籠子裏的獅子還要壞……我情願送到波旁王朝那裏去……我是來尋求貴國法律庇護的……貴國政府違反了好客的神聖原則……這等於是宣判了我的死刑……”他堅持自己有權被當作一位主權君主,而不隻是一位將軍。然而,一位末路英雄無論如何抗議,也無濟於事。最後,他隻有默默接受英國人給他的安排。這位倒台的皇帝獲準任選4名軍官以及12名仆人一同前往聖赫勒拿島,他挑選了貝特朗、蒙托隆、拉斯克斯三位伯爵以及古爾戈將軍隨行。8月7日,拿破侖從“伯雷勒芬”號上轉移到巡洋艦“諾森伯倫”號上,開始了流放航程。
拿破侖在聖赫勒拿島被流放了的五年半,一八二一年五月五日下午五點四十九分,拿破侖在經過了長期的病痛折磨後溘然長逝。根據拿破侖的遺囑要求,醫生對拿破侖的屍體進行了解剖,主檢安通馬爾基與八名醫生呈交了四份屍檢報告,而這四份報告均無明確的定論,但是四份報告中都提到了拿破侖胃潰爛的事實,於是,拿破侖死於胃癌的說法延續了百年之久。
質疑
1955年,瑞士的海濱城市哥德堡住著一個牙醫,他的名字叫斯坦·弗西福,這年他55歲,長得又高又瘦,一頭濃密的棕色頭發,現在已經開始變白,高高的顴骨,深邃的碧眼。他一開口就流露出一種老式的音調,他說話總是帶著一副和藹的態度,顯示出歐洲紳士的遺風。牙醫是他賴以生存的職業,除此以外,他還研究血清學和毒理學。弗西福熱愛他的專業並將畢生精力放在了他的專業研究上。除此以外,他還是拿破侖的忠實粉絲。在他的家中隨處可以見到拿破侖時代的烙印。壁爐上方懸掛著一幅拿破侖皇帝身著加冕典服裝的瓷像;在一麵巨大的金框古鏡上刻有拿破侖任第一執政的半身鍍金塑像,塑像上的拿破侖蓄著長發,年輕英俊;桌子上的立鍾上擺著拿破侖躍馬馳騁的小雕像;櫃櫥上放著一套瓷具,上麵有蜜蜂圖形的裝飾,那是拿破侖自己的象征;牆上有框的刻畫都是有關拿破侖的場麵,其中最大的一幅畫是拿破侖在楓丹白露皇宮院子裏準備去厄爾巴島流放前夕,他與皇家近衛軍告別的情形。除此以外,在弗西福的三樓書房裏還堆滿了有關拿破侖那個時代的書,書上都留下了他翻閱的痕跡。
一九五五年,一個秋天的夜晚,弗西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在筆錄上那幅拿破侖加冕瓷像的注視下,他手中捧著拿破侖內侍長馬爾尚的回憶錄。馬爾尚的回憶錄是拿破侖在聖赫勒拿島上生活情況的最新見證。馬爾尚的這本回憶錄是寫給他的女兒的,在回憶錄中他闡明寫這本回憶錄的目的是“我要讓你和你的後代了解皇帝是怎樣對待我的。”忠實憨厚的馬爾尚把曾經服侍過拿破侖皇帝當做一種至高榮耀,他要將這個榮譽賦予他整個家族,讓傳承了他血脈的親人記住這種榮耀。馬爾尚女兒的獨生子即馬爾尚的外孫子直到本世紀才同意出版發表這本回憶錄。不管是否符合馬爾尚的本意,這本回憶錄成為了調查和證實拿破侖被毒殺的真相。此時,弗西福手中正拿著這本回憶錄。弗西福一直認為拿破侖的英年早逝是曆史上最大的悲劇之一,拿破侖想要統一歐洲的未盡的理想也隨之成為了一種曆史的遺憾。弗西福曾多次設想,如果拿破侖再多活二十年,他能否再次重返法國,那時世界是否會因此而不同。帶著一種曆史的憾恨,弗西福關注著拿破侖的死,憑直覺,他不相信拿破侖是死於癌症。多年來,許多專家圍繞著拿破侖的死不斷地展開爭論,拿破侖的死在這種不間斷的爭論聲中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疑問。醫生和曆史學家都是針對同樣的解剖報告做出的結論,他們的爭論讓弗西福不能信服。他認為,馬爾尚的回憶錄會為拿破侖的死提供新的線索和證據。
在這個一九五五年秋季的夜晚,弗西福讀到馬爾尚回憶錄中關於拿破侖生命中最後的幾個月即一八二一年一月到五月這段時間的詳細記錄。他在回憶錄中發現了其他書中沒有提到的細節,馬爾尚的回憶錄中記錄了在拿破侖生命的最後階段所受到的折磨和痛苦,初看上去,馬爾尚的回憶錄似乎沒有改變現在有關於拿破侖死亡的說法。
弗西福一遍又一遍地閱讀著回憶錄,他試圖從中找到不同尋常的東西。馬爾尚的回憶錄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記錄了拿破侖每天的感覺;拿破侖對自己病症的描述;拿破侖每天的飲食;拿破侖所服用的藥物和服藥後的反應;馬爾尚對拿破侖身體的觀察。馬爾尚在拿破侖生命中的最後幾個月中一直陪伴在他身旁,所以,馬爾尚的回憶錄中詳盡地記錄了拿破侖生命最後階段的詳細情況。
弗西福讀完馬爾尚的回憶錄,他說不出自己到底發現了什麼問題,隻是隱約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卻說不出那是什麼。馬爾尚合上書,頭仰靠在沙發後背上,雙手按摩著已經酸脹的眼睛,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回想著回憶錄中寫到的拿破侖在自己生命最後階段所受的折磨,回想著那些細節,他為拿破侖所受的折磨而感到痛苦和壓抑,一些細節在弗西福的頭腦中浮現“拿破侖的腿發腫”“他的腿已經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了”“拿破侖身上的毛發全部脫落——除了頭發之外”“拿破侖越來越胖”……弗西福突然從沙發靠背上彈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拿破侖難道是被毒害的嗎?他又拿起回憶錄開始從中尋找拿破侖最後的病症。從嗜睡症到失眠症,腿的腫大、身上毛發脫落,而且,拿破侖在病重時越來越胖,“拿破侖病情好轉,能起床散步時,病症卻又突然加重……小腿虛弱無力……”弗西福更加懷疑拿破侖是被毒殺的。而且,弗西福還想起拿破侖的禦醫安通馬爾基及英國醫生肖特在為拿破侖解剖時發現的拿破侖的肝髒沒有病變的腫大,這一切都跟慢性砷中毒的症狀極其相似。
砷及砒霜,在拿破侖之前的世紀裏,被廣泛使用。砷沒有氣味,刺激性少,五分之一克就足以在二十四小時內毒死人,用更少的劑量經過幾個月或幾年可以將人慢慢毒死。砷慢性中毒的症狀與很多常見病的症狀相似,如果砷與其他藥物如酒石酸氧銻鉀和甘汞同時使用就可以很快使人致死,並且在解剖屍體檢查時也找不到砷中毒的症狀。因為當時,醫生都習慣用酒石酸氧銻鉀和甘汞兩種藥物製止病人的疼痛,所以,凶手很容易借助醫生之手達到毒殺的目的,又不留痕跡。
想到這裏,弗西福無比興奮,他從馬爾尚的回憶錄中記錄的拿破侖的病症中重新推導自己的論斷,“是的!拿破侖就是這樣死的!”弗西福堅定地說道。但是,是誰下的毒?難道就沒有人想到這點嗎?我該怎麼證明自己的推論呢?弗西福開始追問自己。但是,這些問題都是他目前無法回答的。
追查
在隨後的四年裏,弗西福一麵研究自己的牙科專業,一麵大量閱讀了有關拿破侖的資料,他希望從中獲得新的線索。他把解剖報告、拿破侖禦醫的論著與馬爾尚回憶錄中記載的拿破侖每日的情況作了詳細對比,他發現,拿破侖在最後的日子裏表現出三十種砷中毒症狀中的二十二種。但是,弗西福明白,即使他在書房裏這樣苦苦研究也找不到證據證明拿破侖是被毒害的有力證據,他甚至不能證明這是一場意外中毒事件還是蓄謀已久的陰謀。
拿破侖的遺體已經被三十五噸重的斑岩板壓在了巴黎殘老軍人院的墓地裏。想要從拿破侖的遺體身上找到答案是不可能的,而唯一的辦法是能夠找到拿破侖的頭發。根據當時的科技水平,要想化驗砷中毒需要大約五千根頭發。馬爾尚的回憶錄中提到,在拿破侖死後,馬爾尚將拿破侖的頭發作為遺物送給了拿破侖的至親好友,但是對弗西福來說要去找五千根拿破侖的頭發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年過去了,弗西福的研究進入了瓶頸階段。直到一天他在哥德堡圖書館發現了漢密爾頓·史密斯這個名字。他的研究才開始有了轉機。
十一月的一天,弗西福島哥德堡圖書館查找最新的科學雜誌。他從《化學分析》的雜誌上看到了漢密爾頓·史密斯的文章,他的文章中介紹了化驗頭發含砷量的新方法。最重要的是這種方法隻需要一根頭發便可以完成化驗。弗西福看到這篇論文的時候激動萬分,因為困擾他很久的一個難題終於可以解決了。他覺得自己已經離真相更近了一步。弗西福仔細地閱讀了這篇文章。這種新發放的發明者漢密爾頓·史密斯醫生,是一個在蘇格蘭格拉斯哥大學法醫學係工作的科學家。
走出圖書館,弗西福異常興奮,他倍受鼓舞,“也許是拿破侖冥冥中在指引著我幫他找出真相”他想著。他想起馬爾尚的回憶錄中提到,拿破侖曾送過很多頭發給別人,在拿破侖死後,馬爾尚將拿破侖的頭發剪下來帶回了法國,其中大部分送給了波拿巴家族,還有一綹他留給了自己的女兒,因為,在拿破侖時代,頭發是知名人士常用的紀念物品。弗西福相信這些送出的拿破侖的頭發大部分一定會被完好地保存。他要想辦法弄到一綹拿破侖的頭發,他想到了拿破侖親王,於是他決定去巴黎。
而巴黎之行卻是一波三折。弗西福抵達了巴黎,他星期一打電話找拿破侖親王,是親王的秘書接的電話,弗西福直接說明自己的意圖,他說自己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想要查明拿破侖真正的死因,秘書回複說親王會給他回電話的。弗西福既緊張又亢奮,他開始熱切地等待親王的電話。但是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都沒有電話打來。直到第四天,依然沒有消息。事實上,親王根本不想再提拿破侖死因這個問題。長久以來,波拿巴的名字還能在法國人的心中產生恐懼,法國政府廢除禁止波拿巴家族在法國領土居住的法令也是不久前的事情,所以親王不想再因為拿破侖的事情引起法國的一場政治風波。
弗西福白白等了三天後,他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從親王那裏得到幫助了。他有些沮喪,開始有點氣餒,他自嘲道:“你隻是一個科學家,不是偵探,你應該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但是既然來了巴黎,就應該做些什麼,自己已經研究了這麼久,這樣放棄就前功盡棄了。弗西福重新振作了起來,他開始尋找別的辦法,他想起馬爾尚的回憶錄中提到過西沃特夫人那裏有一綹拿破侖的頭發,他翻閱了電話薄,發現了至少五十個西沃特,這又讓他感到有些沮喪。這時,他看到了拉楚克的名字,他是巴黎拿破侖研究界的領袖人物,擔任過陣亡將士博物館館長,編輯過《馬爾尚回憶錄》。弗西福撥了拉楚克司令的電話號碼,弗西福隻是抱著最後的決心想要試試,電話通了,他闡明了自己想要討論拿破侖死因的問題,對方竟然同意了,並約了弗西福下午就見麵。
拉楚克在自家的客廳裏會見了弗西福。弗西福簡明地闡述了自己怎樣對拿破侖死因產生的懷疑,並大膽地提出了拿破侖死於砷中毒的假設。
隨後,弗西福單刀直入地對拉楚克說:“現在,我需要您的幫助,我需要一根拿破侖的頭發來做研究化驗。”
拉楚克聽完弗西福的敘述後平靜地說:“我有拿破侖的頭發。”
弗西福與隨行的妻子對視了一下,雙方的目光裏充滿了激動的光芒。
拉楚克帶領著弗西福夫婦走入自己的私人博物館,那裏陳列著拿破侖的遺物。弗西福好奇地看著這裏陳列的物品,這些物品要麼是拿破侖用過的,要麼是跟拿破侖有關的。桌子上的一個小木箱吸引了弗西福的注意,拉楚克走到弗西福身旁說這是馬爾尚保存的木箱,裏麵裝著聖赫勒拿島上幾年裏拿破侖留下的紀念品。拉楚克打開小木箱從中拿出一個白色信封,上麵有馬爾尚的筆跡:“皇帝的遺發。”信封裏裝的是拿破侖去世當天剪下的頭發。拉楚克恭敬地打開信封,一綹紅棕色的頭發映入弗西福的眼簾,那頭發看起來很柔軟。拉楚克將信封交到弗西福的妻子,弗西福遞給妻子一把鑷子。她小心地從那綹頭發中選出一根放進了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小鐵盒裏。拉楚克好心對她說可以多拿幾根,但是她禮貌地拒絕了。弗西福後來每每回想到這一幕就後悔不已。
弗西福回到了瑞士,他借用朋友在斯德哥爾摩毒理試驗室用史密斯的新方法進行試驗,但是實驗效果總是不理想,他反反複複研究史密斯的研究方法,反反複複地進行實驗,但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從巴黎回來已經三個月了,可他的實驗沒有一點進展。弗西福決定找史密斯求助。
弗西福往格拉斯哥打電話找到了史密斯。弗西福自我介紹了一下後說明了自己的意圖,“這幾年,我一直在追查一個人的死因,根據我多年的調查推斷這個人是死於砷中毒,但是一直苦於沒有證據,當我看到你的新的研究方法時,我覺得你能幫我找出真相。”
史密斯有些自豪地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新方法的優勢,弗西福應和著,隨後史密斯問道:“你有死者的頭發嗎?”
“盡管非常的不容易,但是我確認我手中拿到的是死者的頭發,我也隻能拿到這麼一根,它非常珍貴,希望你能幫助我解開這個糾纏我多年的謎團。”弗西福答道。
“這個人對你很重要嗎?”史密斯又問。
“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個人曾經影響過全世界。但是,在實驗結果還沒有出來之前,請你不要問我他是誰好嗎?”
影響世界的人物屈指可數,他會是誰呢?這個好奇勾起了史密斯一探究竟的欲望,他忍住極大的好奇,決定幫弗西福做這個實驗。
弗西福將千辛萬苦得到的拿破侖的頭發郵寄給了漢密爾頓·史密斯,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
在弗西福焦灼地等待了十九天後的一天早上,弗西福在信箱裏發現了一封來自英國的信件,地址上寫著格拉斯哥大學法醫學係,是漢密爾頓·史密斯的來信!弗西福激動萬分。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他拿著信回到房間,坐在沙發上,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後,他看了一眼壁爐上的拿破侖塑像,弗西福慢慢拆開信,信上寫到“您送來的代號為H·S的頭發,經過我用活性法實驗,發現每克頭發裏有10.38微克的含砷量。這說明該頭發標本遭到相當大的砷毒害。”
現代人頭發裏正常的含砷量大約是0.8微克,拿破侖時代裏,砷環境汙染情況很少,人頭發的含砷量會比現代人頭發的含砷量更低。10.38微克的含砷量是現代人頭發正常含砷量的十三倍。弗西福暗自慶幸這個實驗結論證明他四年的努力和探索都是有意義的。
在一陣興奮過後,科學家苛求嚴謹的態度讓他不得不沉靜下來以一個懷疑論者的姿態對自己發問:這隻是一個獨立的實驗;拿破侖的遺發可能受到了外界的毒害;他甚至想到那根千辛萬苦得來的頭發也許根本就不是拿破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