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一路都是光焰瑩亮的紅燈籠。
顧陵越醉眼迷離地被宮女攙扶著,去的卻不是別苑,而是主苑的方向。
邁進主苑後,外邊兒的眼睛便瞧不見了。
那宮女左右張望兩眼,扶著步履虛浮的男人來到婚房前,正要推門,突然有道黑影一瞬閃過。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
顧陵越慢慢直起背來,瞳眸一片清明,雖麵染酒色,卻再見不得半點恍惚迷亂的神情。
“殿下。”聞樓一身黑衣,出現得悄無聲息。
顧陵越語氣和冰霜一樣冷:“處理了。”
聞樓看了眼地上的宮女,頷首領命,又忍不住憤慨:“司禮監日漸猖狂,竟真敢明目張膽地算計殿下!”
這有什麼,許九殊不作為才值當奇怪。
顧陵越瞳仁在夜色間沉沉的,深不見底,話還未出,他忽然握拳抵到唇邊,帶出陣陣低啞的咳嗽。
“殿下!”聞樓一驚,擔心他體內的毒因酒液複發。
顧陵越抑聲咳了好一會兒,拂了拂手。
“來前服過齊先生的藥,無礙。”他壓了壓喉間腥甜,說得雲淡風輕。
聞樓身為錦衣衛,但長久以來都是為他效力,知道他多年深入骨髓的毒並不容易壓製,哪怕酒裏的藥散早有防備,但喝酒對他太傷。
“殿下何要這樣以身涉險?”
聞樓不解,那楚四姑娘有的是活路,便算是為還齊先生的恩,也不急於這一時。他明明料到司禮監必定有所行動,卻還要犯險。
“我自有主張。”顧陵越漫不經心道。
他這麼說了,聞樓不能再多話,欲言又止片刻,思及一事:“先前門外守夜的似乎是王妃的陪嫁婢女,被司禮監的人打暈,屬下救下了。”
“明日再送回來。”
顧陵越望了眼前方,屋內黯淡,未透出一絲光亮,他的嗓音和夜色一般涼薄。
“我今夜留這兒,不想看到有礙事的。”
///
月光從菱窗靜靜傾淌進來。
楚凝蜷成小小的一隻,唇齒間透出幾許嬌媚的嗚咽,殷紅寢衣下的雙腿緊緊並攏,在透骨寒涼的地麵無意識地磨著。
她連呼吸都是嬌弱的顫音,仿佛下一瞬就要窒息了。
腦子輕飄飄的,身體裏有詭譎的感覺往上擠,不停被催動,呼之欲出得越發明顯,可要怎麼宣泄,她不懂。
忽而響起聲動靜,玉蘭雕花立屏後有身影走出。
那人身量修長,步履沉穩,緩緩來到她身邊。
楚凝神智早就不清醒了,瀲灩的雙眸迷離得什麼都看不清楚。
顧陵越蹲下身,借著月光端詳地上的姑娘。
她側臥著抱住自己,小小的嘴巴微張,沾了幾絲淩亂的秀發,嚶嚶哼哼地像貓兒吟春。光線很暗,但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麵頰潤了潮色,該有多麼紅。
幾日前,驀然墜進彼此視線時看過她一眼。
天光爍目,眉眼盈盈,佳人婚裳似火。
唔,楚家的女兒,是挺好看的。
顧陵越斂眸打量了她一會兒,抬手將她抱了起來,不太溫柔地扔回榻上。
“嗚……”楚凝溢出絲委屈的嬌吟。
豔麗的喜被柔軟,磕到也不疼,可被這麼猛然一晃,體內那股子欲感愈發難自已了。
難受到就要崩潰,楚凝胡亂捏著被衾,細細哽咽了起來,含著哀求和絕望。
顧陵越站在榻邊,伸出手,指腹探了下她頸脈。
合春散。
和今夜他酒裏的如出一轍。
這藥說毒不毒,歡愛一場便可解,卻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若克製著,傷了身,是要落下再難孕育的病根。
現在用解藥也來不及了。
顧陵越指尖拂過她睡穴,正要動手,這姑娘突然捉住了他的手指,哼哼唧唧地將臉頰貼過去,蹭了又蹭,好像這樣就能緩減了似的。
他的動作輕輕頓住。
女兒家的唇潤潤的,又溫又軟,嗬出的氣炎熱滾燙,全都噴在了他指尖,連帶著往他心裏頭似有若無鑽了那麼一下。
“哥哥……”
她虛闔的雙眸似是泛了點水光,朦朦朧朧間,潛意識裏都是最護她的大哥哥。
“救……救我……”楚凝本能地央求著,聲音支離破碎。
那一瞬,顧陵越猶豫了。
原本是想將她弄暈,省心。至於生孕什麼的,他管不著,沒那多餘的善心。
但眼下她這般可憐,他便想到了那日,這姑娘一雙生來含情的杏眸忽漾驚慌,望過來的眼神,倒也動人。
顧陵越從不自詡君子,他比那群人好不到哪兒去,可也不得不承認,她這樣啞甜地嗚哼著,是有那麼些招人憐惜的。
“現在倒是要孤救你了?”
盼他不能活的時候還那般心狠。
顧陵越沒想她回答,坐到榻邊,任她軟軟地攥著自己的手,不冷不熱地對她說:“合春散不烈,自己紓解兩回就不難受了。”
藥效就要到了極致,楚凝又怎麼聽得進去呢。
他體溫寒涼,她當時又似在灼燒,顫著軟綿綿的調隻知道往他身邊窩。楚凝又自顧自地抱住了他,臉擱在他側腰處,可再多的,她壓根不懂。
顧陵越垂眼睨著這黏人的姑娘,微皺了下眉。
他對女人一向沒什麼耐心,抽出手指,敲了敲她額:“用手,不會?”
楚凝咬住唇,理智早就蕩然無存了,不曉得他在講什麼,甚至不曉得他是誰,隻知道,鼻尖除了酒香,還浮盈著那人身上冷冷淡淡的雪鬆味道。
心被渴望據滿,她鬼使神差地又攥上了他的手指。
顧陵越靜坐片刻,可有可無地嗤笑了自己一聲。
他也是酒勁上了頭,跟個迷糊鬼較什麼勁。
也罷,既然要還齊先生的恩情,還到底就是。
顧陵越默默吸了口氣,不緊不慢站起身,走到麵盆旁,將掛在架上的帕子浸濕,擰了擰。
回到榻邊,顧陵越捏住她四處摸索的手,一根根擦淨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