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忙別開臉。
哥哥?呸呸呸,打死都不叫。
老周同誌開始變身誇誇怪,一個勁說這位小烈哥哥如何優秀,還打算讓他輔導周以汀功課。
周以汀在學校成績名列前茅,哪裏看得上突然冒出來的“叔叔”,交大怎麼了,她還要考北大呢!老爸誇得越真情實感,她就越膈應,就連老媽都跟著點頭讚揚,開始拿江辻烈和周以汀比較,說周以汀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壓力一大就跟個小鞭炮似的,把同桌都嚇哭了。
平時她可是爸媽的小寶貝,今天地位一落千丈。
氣死她了!
後來,江辻烈隔三差五地到家裏拜訪,大多數時候跟父親在書房不知道討論些什麼,反正她課業重,補習班多,大多數時候,周以汀不會碰不到江辻烈,隻是隱隱知道他在找父親幫忙,好像是工作上的事。
直到高二的一個周末,江辻烈專程登門拜訪,找父母商量參加什麼公益救援,她硬是被叫去見客,爸爸又讓她叫哥哥,她哪裏是這麼沒原則的人,先一步喊了叔,然後吃了招待客人的一盤西瓜,隻顧自己研究手裏的數學卷子。
這人嘴真是欠,見著她卷上不是滿分,他就湊上來關切道:“這題其實有更簡單的解題思路,我給你寫下來。”
他好像就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她已經聽說這位叔叔不學好,大學肄業了,嬌嬌姑娘哼哼道:“這種題我就是失誤了,沒什麼好說的,我這次還是第一。你這麼厲害,怎麼還沒畢業?”
周善道一驚,江辻烈大學肆業的事,是他不小心在家裏說漏嘴,對此深感遺憾。女兒堂而皇之地把事情捅破,分明拆江辻烈台,不給父親麵子,這家教真丟人。周善道這時候有點意識到自己平日過於放縱周以汀,才會讓她養成這般無法無天的個性,正要教育她,江辻烈攔住他,一點不在意,還很欣賞地誇她:“這麼厲害,我高中的時候可考不了第一,高考運氣好罷了。還是嬌嬌有骨氣,等你高考好消息,你要是考上了北大,我到時送你個禮物。”
他開口接了一句,聲音低沉,沒有藏住笑意,說得人心裏癢癢的,火不起來,又有些惱。
骨!你!頭!個!氣!
這人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
周以汀臉色很臭,嬌嬌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叫的小名,這人太不上道,非要厚著臉皮亂攀關係。
“隻有我爸媽能叫我嬌嬌。”她不想給他麵子,直言道,“誰說我要考北大了,你管得著嗎?”
江辻烈並不意外,他叫這個名,是故意逗小姑娘的,果然不出所料,一說出口,小姑娘全身的毛都炸了。
周善道被搞懵了:“你自己不是說要考北大嗎?”
周嬌嬌要被嘔死了,這個老爸怎麼一天到晚胳膊肘往外拐呀,煩死人了,她要考什麼都是在家裏說說的,幹嘛老跟外人說呀。
嬌嬌姑娘攢了一肚子火,腳下噔噔噔跑回屋。
隻聽到他在背後笑聲清朗:“女孩子有個性挺好的。”
她怎麼聽著這誇人的話不像誇人呢。
“她再這麼個脾氣,真擔心以後找不到男朋友。對了,小烈,你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
“你這麼優秀,怎麼會沒有,是眼光太高吧。”
優秀的大學肆業生,真是夠優秀的。
“沒考慮這塊。”他很快岔開這個話題,“周叔,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我想作為一個起點,車隊很需要您這樣的專家,還有您夫人。”
周善道調侃道:“你這是要把我們家一網打盡啊。”
“您可以借這次機會先了解下,這些日子台風洪澇,很需要民間力量……”
後來,周以汀回房了,就沒聽到。
再後來見到,就在醫院了。
她在蒼白的日光燈下看到他沾滿血和泥垢的臉,滿身狼狽,她還是沒看清他的臉,但她記住了他的名字,和那雙冷靜到沒有感情的黑色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