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益還沒來得及說話,孫炎就趕忙向他解釋道,“師兄,是這麼回事兒,劉兄他就是有兩句話記不太清了,向身旁的師兄弟們求證一番,沒什麼大事兒。”
“一兩句話記不清,是這樣嗎?”郗慮斜著眼,嘴都撇到了下巴下麵,“鄭師兄您剛來沒看清楚,我可是一直都很注意著這位劉先生。我保證他從開始到現在寫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別人那裏抄來的。師兄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站在他身邊,讓他自己接著往下續兩句。隻要他能寫出來,讓我幹什麼都行,我可以當著在場諸位師兄弟的麵向他賠禮道歉,但是你問問他敢嗎?”
郗慮的聲音很大,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但是看過來的人越多,郗慮就越興奮,越說越激動。
孫炎臉孔脹得通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郗慮的話很有說服力,一眾弟子已經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還對孫炎和劉義遜二人指指點點。
鄭益點點頭,剛要說點什麼?
劉義遜大打斷到,“鄭師兄,不是我不懂規矩,實在是見識淺陋,這一篇《封燕然山銘》也隻是曾經讀過幾遍,未曾熟記。”
劉義遜揚聲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道,“諸位師兄弟可能不太清楚,小弟我自幼嗜學,無奈家境貧寒,沒有條件讀書所以經常向家裏有藏書的人家借閱。借來的書還要還,所以隻能算著日子手抄下來,有時候竹簡都不夠用,隻能把最重要的文章給抄下來,其他的都隻是粗粗的看一兩遍而已。一抄完馬上就得把書送回去,因為如果逾期了,可能以後人家就不借給我了。像《封燕然山銘》,就是這種小弟隻看過一兩遍的文章啊。”
劉義遜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拿手偷偷抹淚,他都被自己給感動了。
在場一眾弟子聽了也都紅了眼眶,他們之中大半都是寒門出身,劉義遜所說的也是他們曾經的經曆。
劉義遜接著道,“小弟我天資愚鈍,既沒有鄭公那樣的博聞強記,又沒有諸位師兄弟天資聰穎,所以一直到今日,這也隻是記了個七七八八。小弟實在是羞愧的很啊!”劉義遜掩麵痛哭似乎是真的在為自己的愚笨後悔。
一位瘦高的弟子站出來說,“劉兄說哪裏話,求學之路,向來是任重而道遠。我等碌碌之輩,誰敢保證自己每一篇文章都記得清清楚楚。反正我趙商是做不到,在場有誰能做到?郗師兄您能做到嗎?”
趙商的反問把郗慮都幹懵了,劉義遜也沒想到這個姓趙的人這麼仗義,竟然替自己出頭。
郗慮不敢托大,連連擺手,“我哪裏有那個本事,趙兄取笑了。”
見郗慮服了軟,趙商又對鄭益道,“鄭師兄,我們這一輪比拚的是書法,又不是比誰記得勞。這位劉先生一時忘卻,看一看我們的又怎麼樣,反正我們比的又不是這個。鄭師兄以為呢?”
被劉義遜說到情動的鄭益也是眼中帶淚,微微頷首道,“不錯,正是這個道理。”
此言一出,郗慮臉色一變,但是又見到在場那麼多師兄弟的反應,知道事已不可。隻能用力擠出一個笑臉,表示自己也很認同大家的看法。
劉義遜抬頭看了一眼趙商,自己原本還想這樣跟鄭益解釋的,沒想到他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