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維爾幽幽地看著她,“我可是快要死了啊。”

蘭斯洛特站在月光中,身影頎長而冷漠,望著她的眼神卻是柔軟的。

伊莎琳深呼吸了一下。

吸血鬼的話可騙不了她。

他原本就是不死生物,根本沒有心跳,在心口捅兩下隻是相當於受了嚴重的皮外傷。

是她關心則亂了。

“蘭斯洛特動手時,你為什麼不解釋一下?”伊莎琳眸光複雜地注視著塞維爾,“還有,剛才為什麼要那麼做?”

塞維爾垂下眼,“因為我的確喝了您的血,產生了不該有的欲/望。”

“這一劍反而讓我冷靜了下來。”

伊莎琳:“…………”

“我去讓醫生來給你治療。”

“等等。”塞維爾無力地抬了下手,“可以幫我把櫃子上的藥瓶拿來嗎?醫生治不了我這種病。”

伊莎琳走到陳舊的木櫃前,踮起腳想要取藥瓶。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將藥瓶拿在手裏,遞給了她。

是蘭斯洛特。

伊莎琳喂塞維爾服下藥,又在蘭斯洛特的幫助下為他處理了傷口,扶著他躺到了床上。

“陛下請離開吧。”塞維爾嗓音低啞,“我可能需要小睡一段時間。”

話音落下,他已經垂下濃密的長睫,陷入了無夢的沉眠。

伊莎琳回過頭來,正打算批評蘭斯洛特幾句,卻看到騎士已經單膝跪在了她的麵前。

“您可以懲罰我,但我不認為我做錯了。”

蘭斯洛特的姿態溫和而謙順,語氣卻固執堅決。

伊莎琳的話就這麼被噎回了嘴裏。

“想要懲罰是嗎?”她氣急反笑,“好。”

王宮的水牢一向是連重刑犯都畏懼的地方。

“你需要在這裏反思一段時間。”女王清冷的聲音在牢獄中回響,“如果有異議請提出來,蘭斯洛特。我給你辯解的機會。”

“我對陛下的決斷並無異議。”

騎士眸光清澈。他此刻已換下了整潔的騎士服,穿著樸素的亞麻襯衣。

“把你的手伸出來。”伊莎琳柔聲說道。

蘭斯洛特緩緩將手抬起,少女清冷的指尖抵在他的手腕上,一點點為他將袖口卷起。她的動作是如此溫柔,仿佛情人之間親/昵的愛/撫。

但下一秒。

伴隨著“哢噠”一聲響,冰冷的扣環鎖在了他的手腕上。

她姣好的麵容被陰影籠罩,臉上依舊帶著淡淡的微笑。

伊莎琳如法炮製,鎖上了他的另一隻手。

她打開精鋼製成的頸環,誘哄一般輕聲說:“蘭斯洛特,來,低下頭。”

金發騎士垂下了驕矜的頭顱,將脖頸主動送入她指尖的頸環,任由她來擺布。

纖長冷白的手指微微絞緊。

——“哢噠”。

環扣契合,嚴絲合縫。

女王站在牢室的一線月光中,看著手足皆被縛住的金發騎士。身後的鎖鏈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清脆冰冷的響聲。

“您對我的懲罰還真是溫柔啊。”

蘭斯洛特長睫低垂,冰藍的眼瞳裏流溢著暗湧。

“我不喜歡粗/暴。”伊莎琳走到騎士的麵前,單手抬起了他冷峻的下頜。

“您要對我做什麼?”

蘭斯洛特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不知是疑惑,還是愉悅的情緒。

“懲罰你。”

她說,隨後吻上了他的唇。

蘭斯洛特的大腦被一片空白所占據。

巡遊在雲端的巨龍,藍到虛幻的天空猶如大海的倒影,流淌的白雲與永不停歇的風。

這是他漫長生命中最多也最深刻的記憶。

但現在記憶被篡改了。

過去被燃燒的火焰所焚盡。

當他回憶起漫長的過往,再也無法繞開這個吻。

禁忌的、秘密的、出於懲罰的吻。

這的確是個懲罰。

他想。

某種並不存在的鎖鏈,一點點纏上他的五髒六腑,血肉靈魂,想將他也禁錮住。

他清澈如天空的眼眸被凡人的情/欲所支配,通透的虹膜染上了難以言喻的晦暗,如夜幕降臨,無以避免。

當他想探求得更深,觸碰到更多的時候。

她退開了。

他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薄唇輕啟,想主動吻上她的唇。

隻差一寸。

頸環後的鐵鏈發出脆響,將他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