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逗也看向了他們,他們或者驚訝,或者驚恐,卻沒有表露出錯打了和尚的愧疚,一個也沒有,他們從始至終都隻是嚇得發抖,和尚和菩薩有關係,這一目了然,他們怕受罰。
至於和尚為何說了一半停下,竇逗也想的明白,猴子說過,沒有什麼十八層地獄,普通人死了,也下不了地府,觀音菩薩在撒謊,或者說,謊話多了,他自己也信以為真,習慣成自然。
和尚是怕這事情挑明了,這裏的鄉民,一個都活不了。雖然他們剛剛不給辯解的機會,就要把和尚打死,而且,觀音菩薩再晚來一步,和尚也就真的要成死和尚了。
和尚劇烈的咳嗽起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像是止不住一樣,從他的嘴裏噴出。
觀音菩薩:“玄奘,切切不可自誤,你要知道,取經人本不該是你,金蟬子也曆練九世,若不是你和那潑猴更為契合,這場功德成佛的機會,如何也落不到你頭上。”
和尚:“菩薩,可否找個僻靜地方說話,你再說下去,這些凡人,一個都沒得活。”
觀音菩薩聞言,看了一眼和尚,那眼神高高在上,他掃過跪在地上的鄉民,像是在看螻蟻。
他揮了揮手,場景已經是一片荒野。
竇逗的雙臂就像是被巨力拉扯過一般,撕裂的疼,和尚也似乎是因為用力過猛,麵色通紅,又開始劇烈的咳嗽,止不住的噴血。
觀音菩薩:“好端端帶個毫無修為的凡人過來做甚?”
竇逗心裏一動,修為,他多少有點啊,但是又想起猴子的對他說過,他這功法頗為神奇,不運功行法,就連猴子也看不出底細,想來是因為它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原因。
和尚喘息半晌,才說道:“他亦是貧僧徒兒。”
和尚被竇逗攙扶的手已經開始顫抖,想來因為受傷很重,剛才又強撐著拉竇逗過來,已經體力不濟,但是他依然站的筆直。
觀音菩薩突然暴怒:“玄奘,你好大的膽!你難道不知,你那取經行止本是天定,你那徒弟是誰,也早早定好,其容你胡亂添人!”
竇逗本就因為猜到,觀音菩薩目睹了和尚被打的全過程,卻在他快被打死的時候,才出現,心裏憤懣。再加上他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不像是看人,而是看一條不聽話的寵物狗。
至於和尚為什麼要強拉他過來,還說他是他徒弟,竇逗也知道,這是和尚要保他,他和和尚、猴子私混了這麼多天,觀音菩薩不可能不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太多,是會要了人的命的,尤其是,這個人,隻是個卑微的凡人。
當他聽到觀音以主人的高姿態,對和尚呼來喝去,心頭無名火起,開口說道:
“天定?天哪有什麼意誌,我看是菩薩定的吧,成佛作祖久了,就覺得自己可以代表天了?”
他話音剛落,就覺得一股巨力將他撞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就覺得喉嚨腥甜,一口血就噴了出去,可是還不等他有所調整,就覺得四周空氣全都變成了鋼板,向他壓來要把他擠碎。
和尚大喝:“貧僧之意已決!”
力量驟然消散,竇逗的小命算是暫時無虞。
觀音菩薩:“玄奘,你真覺得,取經人非你不可?那金蟬子可是隨時準備著頂替了你,到那時,你就真的連地府都去不得,九世修行,你卻要因為一時任性而舍棄嗎?”
竇逗隻因為一句話就被打吐了血,甚至差點向那幾個潑皮一樣,幾乎成了血霧,骨子裏的倔強不屈也再也壓製不住,去他的苟苟發育吧,這時候再苟那就是慫!
“你叫他來呀?就猴哥那暴脾氣不一棒子拍死他!你倒是換啊!看看猴哥除了長老還認誰!能換你們還等到現在?長老可隻是個凡人!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看不起的凡人!”
長久的無言,仿佛涵養如觀音大士,也在壓抑著心中怒火。也或許是他自詡身份高貴,懶得和一介卑微的凡人搭話。
凡人,就應該跪在地上,獻上貢品,卑微的伏地祈求於他們,不是嗎?
觀音菩薩:“也罷,但是有言在先,西行的功德果位,可無這凡人一席之地。”
和尚躬身道謝,竇逗一臉倔強的不答話。
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個虛幻的世界,可以說竇逗是這裏唯一實實在在的人,而他留下來,除了要喚醒變成了石雕的孫悟空之外,很有可能也是要拯救天庭和地府。
而如果天庭和地府的神仙鬼王,都和這觀音菩薩一個嘴臉,竇逗覺得,不值得。很明顯,他很不屑於凡人。
要知道,觀音菩薩號稱救苦救難,在竇逗那個沒什麼人再信鬼神的年代,都享有著極好的口碑,不管是否誠心,也極多人供奉他的神位,這樣一尊菩薩對凡人都隨意打殺,那其他仙佛對凡人的態度,可想而知,竇逗越想越怕。
真的把這群東西,在未來喚醒,是好事嗎?
觀音菩薩:
“玄奘,我已經妥協,現在我需要你拿出誠意。
西行之前我便與你說過那潑猴的過去將來,他成為我沙門護法山神,於我佛門對未來的布置,意義重大,這一點,就連道門三清都是認可的,切莫因為你的任性妄為,而壞了三界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