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130:你是我的命(2)
秦臻的雇傭兵集中派去圍剿吊腳樓,所以他們這邊剩下的人數並不多。微安等人取了槍械,一番商議後,啟烈右荃就往沈逾安所在的吊腳樓前去支援。而微安則是朝著秦臻的老窟衝了過去。三人分三道路,分別從三處而上,兩兄弟放心不下,右荃留下隨微安一起行動。
微安身手也是極好,幹掉了幾個人。
而這處的警惕戒備也是嚴謹,微安小心翼翼地兜轉著。
微安又是舉槍剛幹掉一人,然而剛要轉身,便被一把手槍頂著腦門。
微安冷了雙眼。
她竟然完全注意到身後有人!
男人的聲音隨即從後邊傳了過來,“微安小姐,把你的槍放下,不然子彈就會打爆你的頭。”
微安卻沒有動作,反是冷聲道,“秦爺,你不用威脅我,我不吃你這一套。”
秦臻眼眸微眯,微安又道,“難道你想他們死?”
微安刹那感覺到後腦勺的槍口對著她頂了頂。
微安笑道,“反正我也是一個將死的人,沒什麼可怕的。能讓秦爺的人給我陪葬,我也算是值得了。”
“進去。”秦臻低沉命名。
微安索性就收了槍,踏入屋子裏邊。
她像是旁若無人,徑自往空著的椅子一坐,扭頭望向了秦臻。
秦臻立在門口卻是不動,冷然的男聲從空氣裏散開,“讓你的手下別給我亂動。”
微安衝秦臻後頭的右荃使了個眼色,右荃還舉著槍瞄準,但是沒有按扳機。
秦臻從容地自她對麵一坐。
秦臻很淡漠的口吻道,“大勢已去的意思我想你非常明白,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
微安道,“馬上停止這場戰鬥,而且我要你放我的人走。”
根據情況來看,秦臻的人馬已經廝殺了。雖然留下的人也有一批,但是一定會損失慘重,一旦繼續,全軍覆沒隻是時間的問題。如今這樣,放手一搏隻是徒勞無功,那些弟兄都是有過命的交情的,若是可以,能保住他們也算是好的。
秦臻看著她沒說話。
“還有,讓他平安離開。不管他去了哪兒做什麼,不準再找他麻煩。”微安又道。
秦臻緩緩勾起嘴角,“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和你做這筆交易?”
微安自然也知道,當秦臻選擇向吊腳樓攻擊時,他們就豁出去了,不顧那兩人的死活了。
但是她還在賭。
微安慢慢舉起自己的右手,忽而一笑,美若朝霞,“路嫣的命,夠不夠籌碼?”
秦臻的瞳孔倏地一緊。
“就算解除了遠程控製數據,但是她的脖子裏的炸彈是不能硬取的,隻要超過一定壓力,就會自動爆炸。當然也可以讓她就這麼到死,也沒有多大的問題,隻不過日日夜夜提心吊膽罷了。指不定哪天爆炸了,轟——血肉模糊!”微安低眸淺笑,溫柔而深沉,“你答應我的要求,我就讓她活。”
秦臻沉默著,沒有立即答應。
微安彎腰從軍靴裏取出匕首,看也不看,一刀剁下了自己的手指頭。她的臉霎時雪白,痛的嘴唇都劇烈的顫抖起來,卻始終沒有皺一下眉頭。她撕裂了一角衣服,將自己的斷指包起來,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一條命。
遠處還有槍聲不斷,可是這裏卻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隻除了微安斷指上不停流出的血滴落在地板上發出的“啪嗒”聲。
右荃瞧呆了,緩緩回過神來卻是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微安又撕了幾條衣服,布帶將斷指隨便纏了兩下。除了在動手時的悶哼外,她連眉頭都沒有皺。
秦臻瞧在眼裏,也對她有了幾分敬佩。
秦臻終是開口道,“好,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秦爺是道上的人,說一不二,我應該是信你,不過凡事都有意外,還請秦爺立刻去消戰!”她的聲音很虛弱,卻仍然擲地有聲。
早些時候,大約是正午左右,蔚海藍由人從地下室被接了出來,來到了後院。
空曠偌大的後院,沈逾安靜靜坐著。
桌上擺了幾盤小菜,還有一瓶酒。
他似是宴客,所以在等待著她的到來。
沈逾安握著酒杯喝了一口。
瞧見她來,沈逾安比比麵前的位子,“你坐吧。”
蔚海藍於他對麵落了座,沈逾安替她倒了杯酒放到她麵前。蔚海藍看了眼那杯酒,又是抬眸望向他。
沈逾安沉聲道,“來陪我吃頓飯。”
自從重新見麵的這些日子裏,他們還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現在到了最後時刻,也不再顧及什麼,有些心願總是要完成的。不然死了,等下了黃泉又要哪裏去找尋。他替她夾菜,這幾道簡單的小菜雖然並不豐盛,可都是她愛吃的。他都還記得,她素來對於食物沒有特別要求,其實很是挑剔難弄。
這時正是用飯的點,蔚海藍也是餓了。她沒有拒絕,也沒有故弄玄虛的抵抗,隻是安靜地吃著。
難得的清雅,兩人漠漠用著餐。
好像以前就是這樣的。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沈逾安才命人撤了飯菜,而是換了棋盤和茶水。
於是桌上就擺了一副棋盤,還有一壺香茶。
沈逾安又拍拍手,蔚海藍瞧見兩個男人押著雷紹衡進了後院。
他們將雷紹衡反綁在二十步遠的一棵碗口粗的翠竹上,手下將烏黑的槍口緊緊抵在他的太陽穴處。
他剛剛經受嚴厲的暴*刑,所以又有了許多新傷。
沈逾安睨向他,目光不可謂不毒,“雷先生,給你個機會……”
雷紹衡打斷他道,“不必。”
沈逾安頓時惱怒,又是放話讓人往死裏打。蔚海藍就聽到打鬥聲,一記一記於耳邊。
打了一通,沈逾安笑道,“雷紹衡,你這輩子作*孽太多,欠了太多,恐怕你是死了,也還不清了。”
雷紹衡居然也笑了,隻是他一笑,嘴角的傷口再次裂開,才止住的血就又流了出來。
雷紹衡的聲音斷斷續續,偏生很是堅定,“我這一生,隻欠了一個人。”
他這話也不知是對著誰說的,沈逾安一下將茶杯擲在地上摔碎。
蔚海藍不曾去望過雷紹衡一眼,死死盯著棋盤,他卻又道,“欠那個人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不過幸好,也隻是欠她。”
沈逾安起身走向他,十餘下拳頭悉數落在他身上。
雷紹衡終是被打的吐出血來。
可是外邊卻是槍聲連天。
一處是幽靜怡然,一處戰亂烽火,兩處交織兩重天。
“出去應戰,告訴兄弟們,拚死了打!”
“是!”
那手下奔了出去。
沈逾安折回到位子坐下,笑著說道,“藍,還記得以前我們下棋麼?”
蔚海藍並不應。
其實又哪裏會忘記,那些歲月裏的一切。她曾經坐在他的車後座,任他騎車穿梭在每一棵木棉樹下。那時候的天空很藍,沒有半點雜質。她曾經以為,這樣就是永遠了。永遠不會變,永遠也不會分開,永遠都是他們。
沈逾安端了棋盒和她各自一壇,“下一盤吧,你要是贏了,那我就不殺他。你要是輸了,那他隻好死了。”
沈逾安神色很是輕鬆,蔚海藍卻是麵無表情。
這樣的情景,跟以前交疊在一起,隻叫她目眩神暈。
也不過是一盤棋,對弈的是雷紹衡與他。
那一回她故意暗中放水輸棋,然而雷紹衡卻還是勝了。
蔚海藍安靜地端過棋盒,兩人一來一往之間就下起了棋。
不過多久,放眼望去棋盤上黑黑白白一片。
蔚海藍下了一子忽被外邊的尖銳槍聲分了心。
沈逾安愉快的笑了一聲,“藍,雷先生的性命現在可就在你手裏,別走神!”
蔚海藍幽幽回眸望他一眼,抱歉一笑執子下定。
棋盤上鋪滿了錯落有致的棋子,沈逾安的神色更加輕鬆,而蔚海藍的臉色本就是蒼白的,落入沈逾安的目中就更加慘烈,好似是奉獻似的虔誠的白。蔚海藍平日裏很少走神,但是下棋時就會偶爾出狀況,沈逾安喜歡她被他提醒後那羞澀笑容,久久難忘。
現下她這麼一笑,一個恍惚間,仿佛回到那間透著光的教室。
教授棋藝的老師就受不了另外嬉笑的兩人,他們下的太過胡亂,不住地搖頭。
那時徐明朗在,袁圓也在的,而她就坐在他的對麵。
仿佛伊人如是在。
無聲無息一盤棋才下了小半局,蔚海藍卻已到了死胡同。
而逼自己到這個地步的,並非是沈逾安,分明就是她自己。
沈逾安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棋藝雖然在他之下,可是也不會那麼慘。她根本就是無心下棋,或者說她是在求死,求著誰的死。沈逾安不動聲色地睨向被綁在翠竹上的男人,一時間說不出是酸是澀。幻化在眼前的景象都散開了,找不見了。
沈逾安落下最後一枚黑子道,“你還有路可以走嗎?”
蔚海藍指尖的棋子放入棋盒裏,淡淡說道,“我輸了。”
沈逾安卻沒有絲毫高興,他緩緩站起身,掏出槍對向雷紹衡,“現在你輸了,他的命就是我的。”
蔚海藍僵著身體,一動不動。
沈逾安熟練的拉開保險,對準了雷紹衡的腦袋。
雷紹衡一副任他處置的神情,無恐也無懼。
現場充斥了火藥味,一觸即發不可收拾。
沈逾安微笑著望向雷紹衡,可是雷紹衡卻依舊是絲毫無懼。忽然,他收了槍,而是拔出一把匕首,他對著雷紹衡筆畫著,“一槍斃了你,讓你太快活了。我要慢慢折磨你,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再割了你的鼻子和舌頭。嗬嗬……”沈逾安笑著,匕首的刀尖就一寸一寸挪下。
他似乎是在找尋下手點,但是那笑太過森然,哪裏還是以前那個溫柔的少年,分明就是一個恐怖分子。
沈逾安望向他的手,刀子對準他的手道,“你就是用這隻手揮拳揍了我!我就先廢了你的手!”
沈逾安眼神一厲,抓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掰成不可能的弧度。這種姿勢估摸是要斷了,雷紹衡竟連悶哼都沒有,仿佛這身體不是自己的,又或者早就被打到沒有了知覺。他的目光,卻筆直地望向蔚海藍,很是漫不經心的注目,偏偏專注得嚇人。
沈逾安那麼刀起刀落,蔚海藍就覺得眼裏全是血腥,她臉色一白,胸口猛一疼痛。
這些日子裏強忍的疼痛,好像一口氣憋著強撐著沒有發作。
此刻竟痛到不行。
沈逾安滿手都是雷紹衡手腕噴濺而出的血,甚至有些都噴濺到他的臉上。他那俊秀的臉龐,硬生生灑了一臉的血,說不出的詭異和猙獰。他徐徐抬頭,卻見雷紹衡正望著前方,眼裏滿是深邃。他詫異於他的不動聲色,想著這個人是不是人,手筋都被他給挑了,怎麼還能若無其事。他又是順著他望過去,隻見蔚海藍慘白了臉蛋,正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