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卓然苦笑了一下說:“有事嗎?”
“嗯,我在浪人酒吧等你,你過來吧!”
“什麼事啊?我不想動!”卓然懶洋洋地說。
“不行,你一定要過來,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我沒興趣!”
“你來吧!這個朋友很重要的!”
“那好吧!”卓然沒情沒緒地掛斷了電話,下樓開車上街,直奔約會地而去。
浪人酒吧,地處城鄉結合部,交通便利,環境卻相對清幽。那些雅人們大都喜歡開了車,到這裏度過一段逍遙的時光。
天元生命裏最後的一次醉酒,就是在這家酒吧裏的。
卓然趕到浪人酒吧時,李斌已經等在那裏了,看到了他,連忙招手。卓然來到他跟前,就看到一個漂亮時尚的女孩坐在李斌的身邊。李斌介紹說:“這位是我們房產局的吳曉梅。曉梅,這位就是我兄弟方卓然!”
那位吳曉梅微笑地伸出手來,很優雅地說:“早聽李局提起過你,今天有幸相識很高興!”
卓然也笑著,一邊象征性地握了握姑娘的手。
李斌站起身說:“我跟女朋友約好了看電影,就不陪你們了,你們好好聊啊!”說著,抬腿走掉了。
卓然恍然,敢情李斌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相親會。意識到這一點,心裏有點哭笑不得。這時的自己,哪裏還有心腸跟別的女孩相親呢?而那個吳曉梅好像對他印象不錯,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一邊輕輕地問道:“你想喝點什麼?”
卓然的目光與她相遇,他讀出了她眸子裏的熱情,心裏不覺感到幾分滑稽。幾個月前,自己還在跟羽芬談婚論嫁,轉眼就又換了新人。不覺苦笑著說:“就來杯紅葡萄酒吧!我未婚妻喜歡喝這個,帶累得我也喜歡了。”
“你,你未婚妻?”吳曉梅彎秀的眉毛糾結起來說:“李局說你們早就分手了?”
“那小子知道什麼?”卓然苦笑,有些淒涼地說:“我們隻是鬧了點小別扭,這丫頭就賭氣跟我玩起了失蹤。這點小把戲難不住我的,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也就是說,你們並沒有結束?”
“結束?”卓然反問,“怎麼可能,我們還有天長地遠的日子要相守呢!”
“那你還來跟我約會?戲弄人麼?”
“沒有!”卓然正色地說,“我不知道李斌安排的是這個……”他的話沒說完,那個吳曉梅已經站起身,拂袖而去了。
卓然苦笑著搖搖頭,端起服務生送來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然後,李斌的電話就來了:“喂,卓然你怎麼回事啊?剛剛吳曉梅在電話裏給我好一頓埋怨。你怎麼還在等那個龍羽芬啊?”
“李斌,我們是兄弟,但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管了,好嗎?”
“我能不管嗎?你整天像丟了魂,連公司的事都無心管理,這直接影響到我們的經濟利益,你說我能不管嗎?再說了,這個吳曉梅人很好的,聰明、漂亮,還有一份人人羨慕的好工作,你不選她,還要選什麼樣的?”
卓然搖頭說:“李斌,感情的事,你不懂。”
“什麼狗屁感情啊?”李斌有些激憤,提高了聲音說:“在這個輕浮的人世間,你時刻都要習慣做一隻食肉動物,這樣你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也就是說,隻要你變得冷酷無情,你才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再說了,這年月,隻要有錢有權,你想找什麼樣的女子會找不到呢?”
這一番話,如電光石火,激得卓然眼前金星亂冒。他驀然想起,那天宋天元在醫院的樓上跳下之前,就曾說過:自己是食肉動物。那麼,自己是嗎?假如自己真的是隻食肉動物,按李斌的邏輯,現在應該生活的很好才對。可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快樂呢?莫非做個食肉者,也是有憂煩嗎?這麼想來,生命本身不就是一個悲劇嗎?
李斌的電話,何時掛斷了,卓然都沒有察覺,他隻是深深地陷入在自己沉重、鬱悶的思索中了。
……
時光流轉,節令已進入盛夏,日暮時節的夕陽,以它濃墨重彩的光輝,點染鬱鬱蔥蔥的大地。
羽芬獨自走在這熱烈的夕陽裏。她的麵容寧靜而安詳,再不像過去那樣蒼白孱弱。她穿了件淡粉色的肥大的孕婦裝,腰身已漸顯豐滿,腹部鼓鼓的,彰顯出一位即將做母親的人,所擁有的特殊的風韻。
在那些獨處的日子裏,她盡量克製自己的憂思,讓心境平和。並且,遵照醫囑,她每天下了班,都要在這小城的街道上散步。醫生說:這樣,有助於分娩。羽芬一絲不苟,嚴格按照醫囑去做,合理調劑一日三餐的營養,並且每天都堅持散一會兒步。那個孕育在肚子裏的小生命,讓她感到特奇妙。同時,她也為自己感到驕傲,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居然能夠孕育生命!這真的是一樁很偉大的工程呢。上蒼既然把這無尚榮光交給她,無論如何,她都要生一個健康的小寶寶。有一天,當她有緣再見卓然的時候,她會讓一個嬌嬌嫩嫩的小人兒,親親熱熱地喊他:爸爸!
想到卓然,她的心裏就是一陣悸痛。而且,她不知道,將要出生的小寶寶還會有機會喊他一聲爸爸嗎?或許再過上三五年,卓然已然使君有婦了。原本相愛的一對兒,為什麼偏偏要弄到勞燕分飛?可是,如果不這樣,自己的心靈又怎麼會得到安寧?天元的在天之靈在看著自己呢,他是讓我自苦以償還他受到的戲弄與委屈吧。而且,她的內心深處還隱隱生出一份遐想:假如卓然的心真的另有所屬,自己也是不稀罕的。真正的愛,應該是排他的,忠貞不渝的。可是,萬一卓然真的移情別戀了呢?想到這個問題,她的心裏就是一陣戰栗,六神無主。但她很快地就對自己說:“不要想這些了,要讓寶寶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