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上次來的時候,跟我提起過你。他說你去店裏吃飯了,他還和你聊了幾句,他覺得你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並不像君墨以前的女人那麼浮誇,所以他說,君墨對你可能是認真的。”楊倩宜把短發撥到耳後,露出她微胖的臉來,笑得很坦然,看不出她有任何不好的動機。
“哦……楊君宜,沒想到他真的認出我來了。”丁瑢瑢有點兒不好意思。
“是呀,我弟弟很聰明的。你有沒有覺得,君墨挑女人的眼光還是很獨道的,你看我們兩個,都是不錯的女人,對不對?”楊倩宜說著,自己捂著嘴笑出聲來。
丁瑢瑢也被她逗笑了,說:“這話以前有人對我說過。”
“誰?”
“明老爺子呀!他說君墨看女人的眼光很準的,被君墨看中的女人,品行都不錯的”
“哼!”提到明老爺子,楊倩宜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
“你恨他?”
“當然。”楊倩宜毫不隱諱,“他把我弄成今天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不恨他?不過他對你也許不同吧。”
“沒有什麼不同,他瞧不上我的家世,不許君墨跟我結婚,隻允許把我當一個外頭的女人養著,就像他們家三老太太那樣。”
“頑固不化,剛愎自負。”楊倩宜用兩個詞形容明老爺子。
丁瑢瑢點頭:“就是!”
“不過你不同,你讀過書,最重要的是,你給明家生了重孫。老爺子見了重孫,一定很歡喜,他們那樣的家族,能生兒子的女人就是功臣,他早晚會接受你的。”
兩個女人隨意閑聊著,也沒有說到什麼重點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語,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小丁當在丁瑢瑢的懷裏直打瞌睡,丁瑢瑢就起身告辭,回了樓上。
回到屋裏,她發現明君墨已經換了睡衣,躺在床上了。
丁瑢瑢走到床的另一側,將小丁當放下去,輕輕地拍哄著,口中對明君墨說道“你不會是打算睡這裏吧?就算你不怕別人笑話,也不怕刺激了楊倩宜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明君墨今天心事很多,思維也沒有平時那麼機敏,回答丁瑢瑢的話總是顯得遲疑。
他一遲疑,丁瑢瑢就生氣:“我可沒想成怎麼樣,我就知道我是和你一起來的,現在要自己回去。我又迷糊,脾氣又不好,嘴巴還厲害,長得還醜。”
明君墨知道她是從楊倩宜那裏回來的,聽她這樣說,立即反駁:“我可沒說你長得醜!”
“這麼說,前麵那三項優點,真的是你向楊倩宜介紹我時說出來的嘍?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一個沒脾氣說話又溫柔的女人?何必跟我丟人呢?”丁瑢瑢掰開小丁當抓住她衣襟的手指,歪著頭瞪著明君墨。
明君墨把睡著的小丁當搬到另一側,然後他靠到丁瑢瑢的身邊,拉起她的手:“你今天別跟我吵架,好不好?我好累,我們睡覺吧。”
說完,他攬住丁瑢瑢的腰,將她往下一拉,她就躺倒在他身邊了。他摟著她:“我頭很沉,現在就想睡覺。”
丁瑢瑢扳開他的手:“你讓我換上睡衣,這樣我很不舒服。”
明君墨伸手拉開她後背上的裙子拉鏈,幫她把裙子褪下去,還順手解下了她的胸衣,然後掀起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丁瑢瑢渾身上下隻剩一條小內褲,就扭著身子要下床去拿睡衣:“你放手,這樣睡我不舒服。”
明君墨摟緊她,拿起床頭的遙控器關了燈,把臉貼在她的後背上,悶聲說:“就這樣,我很舒服。”
丁瑢瑢拗不過他,隻好做罷。兩個人在黑暗中沉默了半天,丁瑢瑢開口問道:“你會不會離開我?”
“為什麼?”明君墨大概是真的累了,聲音都模糊了。
“因為你找到你的初戀了呀,她為你犧牲了這麼多,你一定會感動的呀。”丁瑢瑢試探著說道。
“別胡思亂想快睡覺吧,明天你還要趕飛機。”明君墨的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他害怕這個話題嗎?為什麼他不肯給她一個明確的答複?丁瑢瑢的後背感受著他綢緞睡衣上傳來的涼意,心往下一沉。
第二天上午,丁瑢瑢離開了明遠道的家,離開了吉維尼小鎮,乘車去機場。明君墨讓周美美陪同她一起回國,同行的還有董菲兒和一個看守董菲兒的男人。
明君墨沒有送他們去機場,丁瑢瑢很不開心。離別前,她附在他的耳邊,說道:“我隻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三個月之內你還不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那你就留在法國娶了楊倩宜吧。”
車子離開那棟開滿鮮花的三層小樓時,丁瑢瑢看著後視鏡中明君墨的身影越來越小,這個時候她還有一些信心。她認為三個月足夠明君墨從負疚和混亂不清的情感的中走出來,既然她給他三個月的期限,他一定會在期限內回到她的身邊。
回國的飛機上,董菲兒就坐在她的旁邊,看她沉默,就說道:“你以為自己對他來說很重要,但是楊倩宜一出現,他就完全顧不上你了,這種滋味怎麼樣?是不是很不好受?”
丁瑢瑢偏過頭看著她:“他顧不顧我,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我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你既然想引他見楊倩宜,直接說不就行了,何必折騰我兒子一趟?還為自己惹一場官司?”
董菲兒得意地一抬下巴:“我要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果我在D市的時候告訴他,楊倩宜並沒有背叛他,她受了傷,現在住在明伯伯家裏呢。那樣他就有了心理準備,你也會有防範,那種狀況下他跑去法國見到楊倩宜,還能在這麼震撼的效果嗎?說不定那樣的話,今天他會坐在飛機上和你一起回國了呢。”
丁瑢瑢搖頭:“你真是太可怕了,對你來說,做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裏?”
“哼!底線保得住幸福嗎?你倒是一個做人有底線的人,讓我等著看你怎麼樣能勝過楊倩宜在君墨心中的地位,怎麼把他從法國弄回去吧。”董菲兒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報複得很爽的樣子。
丁瑢瑢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你知道嗎?昨晚君墨在我的床上過夜,他並沒有留在楊倩宜的身邊。”
董菲兒臉一白,咬了咬嘴唇,說道:“反正他留下陪楊倩宜了,在你的床上過一夜,那又能說明什麼?”
“說明你對事情缺乏基本的判斷能力,做的事情一錯再錯!偏偏自己還不醒悟,當自己是有多聰明。”丁瑢瑢鄙夷地回了她一句。
董菲兒不服氣,狠狠地說道:“咱們兩個到底是誰缺乏基本判斷能力,不妨拭目以待。如果君墨在法國逗留超過三個月,你就等著參加他們的婚禮吧!明君墨風流濫情,活該他娶一個癱瘓的老婆!”
董菲兒的心思是歹毒的,但她的烏鴉嘴也是很有一些準頭兒的。
三個月過去了,明君墨果然沒有回到D市。
這三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胖叔醒了!
由明氏慈善基金捐建的仁愛醫院促醒中心還沒有籌備完成的時候,胖叔就在醫院裏醒了。隻是最初醒來的時候,他仍然臥床不能動,而且言語不清,醫生說這是腦損傷患者醒來後通常會有的症狀。
好在胖叔認得人,記憶沒有出太大的問題。
那天丁瑢瑢正在菜館裏忙碌著,突然接到丁媽媽的電話,她一接起來,就聽到丁媽媽在哭,哭得很厲害,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丁瑢瑢以為胖叔出事了,嚇得渾身都軟了。
好不容易聽到丁媽媽從哭聲中擠出幾個字來:“趙友同醒了……”
丁瑢瑢激動壞了,馬上跑去醫院。
她一進病房,胖叔就把目光轉到她的身上。雖然叫不清她的名字,但他的目光裏沒有怨恨,完全是劫後餘生重見親人的那種喜悅。
丁瑢瑢撲到他身上大哭,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有一句對不起。
後來促醒中心建成了,胖叔就從醫院轉到環境和設備都很好的促醒中心,做專業的康複治療。醒來後的兩個月,胖叔基本恢複了言語功能,也能下床了,隻是還走不太穩,需要有人攙扶或者拄拐杖。
但是他在一天一天地好轉,丁媽媽看到了希望,心情就越來越開朗。
有一天她甚至問丁瑢瑢:“明君墨還沒回來?他想怎麼樣啊?你有沒有打電話問一問他?”
丁瑢瑢搖頭:“我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難道不應該是他給我打電話,讓我知道他在法國都在幹什麼嗎?”
的確,就連丁媽媽都知道了,自從丁瑢瑢從法國回來後,她和明君墨就失去了聯係。起初幾天,她還會主動給他打幾個電話,問一下好不好。後來她發現隻要她不主動,他根本就不聯係她。
她琢磨不透他在想什麼,一生氣,也不找他了,然後他們就失去聯係了。
賭氣不打電話她做得到,但她做不到內心平靜。失去聯係的日子越久,她就越傷心難過。後來她想,也許被董菲兒那張烏鴉嘴說對了,臨別前的柔情能說明什麼呢?也許他根本就對楊倩宜舊情不忘,再加上他欠她的,各種因素綜合在一起,他娶楊倩宜也不是沒有可能。
董菲兒終於成功地把明君墨和丁瑢瑢的關係攪和亂了,她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回國後被刑拘了半個月。
明君墨早就料到,董家是不會讓董菲兒真正蒙受牢獄之災的。半個月後,檢察院以證據不足為由,不肯為這樁綁架事件立案提訴。
不過丁瑢瑢聽說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董菲兒被刑拘期間,探望她最勤快的人竟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杜西平的媽媽。半個月時間,她就去拘留所看望董菲兒五次。
杜媽媽的司馬昭之心似乎過於明顯了,以至於有一次韓照廷去菜館看望丁瑢瑢的時候,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丁瑢瑢聽後,隻是笑笑。從她的本心來說,她不希望杜西平和董菲兒走到一起。杜西平缺點再多,本質是好的,董菲兒卻從骨子裏自私自利。而且董家勢大壓人,杜西平要是真娶了董菲兒,說不定就會成為第二個韓照廷。
不過杜西平的事,已經輪不上她說話了,哪怕是好意的勸告,從她的嘴巴裏說出來,聽起來也像是極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