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平很忙,他們家的新工廠已經動工了,為了新廠建成後生意開門紅,他的工作室也正在加緊設計工作,擴大規模,招聘了一些新銳設計師。
所以他的媽媽做了些什麼,他大概顧不上去了解吧。
後來董菲兒從拘役所出來,直接就去了日本休養,杜媽媽一片誠心,就這樣打了水漂,不免失落。
董菲兒臨走前,仍不忘朝著丁瑢瑢打槍。她對丁瑢瑢的恨簡直綿綿不絕,不放棄任何讓丁瑢瑢不好過的機會。去日本前,她親自給明老爺子打了電話,告訴他老人家,小丁當是明君墨的親生骨肉,是他的重孫。
如果不是老爺子中意的女人,生了明君墨的孩子,老爺子會是什麼態度呢?以前她曾經試探過老爺子,老爺子回答她:要孩子不要媽。
所以她把電話打到香港,預想的結果是老爺子會殺到D市來,搶走小丁當,讓丁瑢瑢痛失愛子。
但事隨時遷,老爺子因為楊倩宜的事,被明君墨打電話質問,正無地自容,而且明君墨滯留法國,不理明信的公司事務,靠著周美美和兩位副總裁支撐,實在是勉強得很。
董菲兒沒有打電話前,老爺子就在和三老太太盤算著,想要到D市來,請丁瑢瑢出麵去一趟法國,把明君墨勸回來。
接到董菲兒的電話後,老爺子一刻也不耽誤,立即從香港飛到D市。
他約丁瑢瑢見麵,想要見一見小丁當。丁瑢瑢對他是十二分不信任,不久前才被人偷偷抱走兒子的她,立即將小丁當轉移到了小姨家裏,說什麼也不給老爺子與小丁當見麵的機會。
老爺子急得不行,讓人跟蹤調查了幾天,知道了小姨家的地址後,每天開車到小姨家的樓下等著。
一早一晚,小姨會推著小丁當出去買菜或者散步,老爺子就從車上下來,在後麵悄悄地跟著。有一天被小姨發現他在跟蹤,他幹脆正大光明地走上前去,說他喜歡小孩子,小丁當又長得像他兒子,他不免想要多看幾眼雲雲。
小姨見他老人家氣度不凡,不像是壞人,就讓他跟小丁當玩了一會兒。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每天小姨買菜散步的時候,都會遇上這位老人家,給小丁當帶各種各樣的禮物,都是貴得嚇死人的東西。
小姨警惕了,把這件事告訴了丁瑢瑢。丁瑢瑢當即就猜出是明老爺子,於是她又把小丁當轉移去了胖叔的家裏。
如果不讓老爺子見麵,也許他隻是出於重視明家血脈的考慮,想要爭取到小丁當的撫養權。但是一旦看到了小丁當,他立即就愛上了這個胖乎乎的聰明小家夥。
後來他到小姨家樓下,再等不到小丁當,簡直就害了病,吃不香睡不著,坐立不安。
若是以前,把他逼到這種地步,他真的會派人去把小丁當搶到手的。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顧慮到明君墨,爺孫二人的關係正緊張著呢,他不想再惹惱孫子。
他把三奶奶從香港叫來,讓她想辦法。
三奶奶考慮再三,親自去了仁愛促醒中心,見到了丁媽媽。她對丁媽媽說:“我們家老爺歲數也大了,兒孫的事他也管不動了,也不想管了。隻要瑢瑢去法國把君墨勸回來,老爺也不想阻止他們結婚了。”
丁媽媽是一個聰明人,明君墨在法國幹什麼,她聽丁瑢瑢約略講過。她說:“你們家老爺子多精明,以前有董菲兒這個未婚孫媳的時候,他哪裏看得上我們家瑢瑢?現在他擔心君墨給他娶回家一個行動不便的孫媳,又想起我們家瑢瑢了?”
三奶奶被質問,也很尷尬,她趕緊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老爺子也沒想到菲兒那孩子心機那麼重,相比之下,還是覺得瑢瑢善良,我們家娶媳婦,品行是最重要的。”
這個時候,胖叔在一旁說道:“碧瑤,過去的事就別計較了,這事還是問一下瑢瑢吧。”
丁媽媽就答應了祁雪娥。
丁瑢瑢去促醒中心看望胖叔的時候,丁媽媽和胖叔一起勸她:“你也別扛著了,你自己好受嗎?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瘦得簡直沒了模樣。心裏放不下,就去問問他,這樣一直稀裏糊塗,怎麼能行?”
可是丁瑢瑢犯了倔,九頭牛也沒有辦法把她拉回來:“我為什麼要去找他?難道不應該是他回來找我嗎?如果他連一個電話都不肯給我打,我還找他幹什麼?”
她雖然嘴硬,但是心裏卻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她從法國回來的那一天起,就在日曆上做了標注,第一百天被她劃掉的那一刻,她不淡定了。
她自己訂了機票,帶上小丁當,在某一天上午,乘上飛往巴黎的飛機。
臨走之前,她打算悄悄地去一趟吉維尼,找一家當地的小酒店住下,然後偷偷地去明遠道家,遠遠地看一看,明君墨到底在那裏幹什麼。
可當她真正到了吉維尼,她又改變了想法。她覺得丁媽媽說得對,他到底要怎麼樣,她要問個明白。
她從機場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吉維尼小鎮明遠道的家。下了出租車,她走到那棟別墅的門前,抬手摁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門開了。
潘若昕走出來,看見丁瑢瑢,吃了一驚:“你怎麼來了?”
丁瑢瑢聽她這語氣很奇怪:“潘阿姨不歡迎我?我怎麼不能來?”
潘若昕趕緊解釋:“我當然歡迎你,你知道君墨明天要回國,特意來接他的嗎?”
“明天回國?”丁瑢瑢聽說他要回國了,先是鬆了一口氣,隨即又開始冒火。他可真是沉著啊!三個多月了,一點兒消息也不給她,要回去了也不告訴她,他到底想幹什麼?
丁瑢瑢火大了,就問潘若昕:“君墨呢?人在哪裏?”
“他一早就去了公墓,大概中午能回來吧。”潘若昕接過丁瑢瑢的行李,讓她進屋。
丁瑢瑢聽到公墓兩個字,心突地一跳:“他去公墓做什麼?”
“君墨沒有告訴你嗎?倩宜她一周前去世了。”潘若昕痛心地說道。
丁瑢瑢手臂一軟,差點把小丁當掉到地上去。潘若昕趕緊接過小丁當:“君墨沒跟你說?我以為你一定知道呢。”
“他三個多月沒給我打電話了,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上次來的時候,楊倩宜還是好好的,怎麼就去世了呢?”丁瑢瑢覺得人生真是太無常了,不久前還微笑著和她聊天的人,這麼快就離開人世了。
潘若昕說:“倩宜就是那麼樣的一個人,臨終前她還講笑話呢,其實她的身體早就不行了,各個器官衰竭,我們盡了力了,但還是沒有留住她。”
丁瑢瑢深深歎息,然後問:“公墓在哪裏?”
“這條巷子向西走到頭,會看到一座山,沿著山路爬到半山坡,就會看到一個墓區。”潘若昕指點了一下方向。
丁瑢瑢把小丁當交給潘若昕,出了門,往公墓走去。
頭上是澄淨的天空,白雲如絮,丁瑢瑢踩著幹淨的石板路,沿著盈滿花香的小巷子走出去,上了半山坡,看到了一片公共墓區。
吉維尼是一個小鎮,鎮上人口不多,所以公墓區也不大。丁瑢瑢往前走不遠,就看到明君墨坐在一塊黑色大理石墓碑的旁邊,抱著膝,仰頭看著天上的白雲。
丁瑢瑢走過去,明君墨聽響動,一轉頭,就看見了她。
他指了指一旁的墓碑:“你看,她終於解脫了。”
“她很痛苦嗎?”
明君墨眼睛一濕,點了點頭:“最開始我也不知道,她一直不讓我爸爸告訴我。後來有一天她半夜呼吸衰竭,急忙請來醫生,我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堅強樂觀,怪不得你爺爺誇她呢。”丁瑢瑢在墓碑前站住,看到了楊倩宜那張溫和的笑臉,嵌在大理石的墓碑上。
“還好,我陪她走完了人生中最後的一段路程,她很高興,我也沒有遺憾了。”明君墨轉過臉去,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
“她跟我說過,你來的那一天,是她十年中最高興的一天。還好,我當時沒有鬧著要你回國,這三個多月也沒有來吵你,我也沒有遺憾了。”丁瑢瑢對明君墨滿心的怨氣,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明君墨站起來,牽住她的手:“你怪我嗎?”
“當然怪你!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呢。”丁瑢瑢仰著臉,淚水悄悄地盈出眼眶。
明君墨抬手幫她拭掉淚水:“我哪裏敢不要你?倩宜臨終前說,丁瑢瑢是個好女孩,明君墨隻有娶了丁瑢瑢,她在天堂裏才會放心。”
淚水洶湧而出,丁瑢瑢使勁地抹著眼淚,看著楊倩宜的遺像笑著:“太好了,以後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來這裏向倩宜告狀。”
明君墨抱住她,任她在自己胸前蹭著眼淚鼻涕,輕聲說道:“我不會給你告狀的機會,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我不會再辜負一個女人了。瑢瑢,你嫁給我,好嗎?”
丁瑢瑢在他的衣襟上擦幹淨眼淚,抬頭看著他:“不行,我現在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明君墨疑惑。
“因為結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我看別人結婚,都累個半死,我現在身體不允許,不能結那麼累的婚。”丁瑢瑢一臉委屈的樣子。
明君墨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你又怎麼了?生病了嗎?”
丁瑢瑢拍拍他的胸口:“你別擔心,我身體很好的,我懷孕了呢!”
明君墨張大嘴巴,又驚又喜,後退一步看著丁瑢瑢的肚子:“真的?我們又要有一個孩子了?”
丁瑢瑢在他的眼前比出兩根手指來,嚴肅地說道:“明君墨!你低估了形勢的嚴峻性,不是一個,是兩個!”
“兩個?”明君墨緊張地用手去觸丁瑢瑢的肚子,“太神奇了!這裏麵居然有兩個小家夥?”
“我帶他們找爸爸來了。”
明君墨一下子把丁瑢瑢抱起來,朝著山下走去:“走,爸爸帶你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