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他們躲藏的這片星域沒有正式的名字, 隻有一個口口相傳的稱呼——混亂星。
這片星域因為物質匱乏又處在極偏遠的星域,所以不屬於聯盟,也不屬於帝國, 更像是混亂的無主之地,許多流亡在這裏的星際逃犯、盜賊、非人種、亡命之徒。
聯盟的舊部和軍隊幾乎全部藏匿在這片無人管轄的星域裏, 等著喬安的下一步安排。
聯盟之中除了厲鄞,無人知道喬安偷偷救下了帝國的皇帝容伽。
喬安和厲鄞是偷偷救下的容伽和喬紗,為了避免被聯盟的人發現, 所以喬安將喬紗、容伽、傅柔安置在這座廢棄的軍事基地倉庫裏, 與聯盟舊部的根據地相距很遠。
平時她要在聯盟根據地和喬紗這邊兩邊跑。
一開始,她還有時間, 兩周多的時間她幾乎都泡在倉庫裏, 修純白之刃。
結果喬安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讓它變得完好無損, 和從前幾乎沒有半點區別。
她甚至給它做了一遍深度護理, 接近完美。
但喬安死活更改不了它的程序,這台機甲就像是認了主的忠犬, 無論她怎麼弄都無法和機甲的智腦連接,也無法更改、出廠設置、格式化它的程序。
她耗時耗力修好它, 結果它不給開, 不但不給開, 每次她在駕駛艙內強行啟動機甲, 智腦就會發出[陌生人入侵,三秒之後啟動自毀程序]的警報。
把喬安氣的半死, 要不是這幾天她忙的很少有自己的時間, 她就將純白之刃再卸了, 換個智腦!
但這幾天她實在太忙了。
忙的喬紗完全見不得她的人。
連著三天喬紗都沒見到喬安的人, 厲鄞也隻有在深夜的時候才回來,送些吃喝用品,因為大部分時間她都在容伽房間裏,陪著他睡,所以有時候厲鄞回來的時候,她剛好睡著了,厲鄞隻好放下東西就匆忙離開。
連麵也碰不上。
一連幾天,這裏就隻剩下喬紗、傅柔和容伽。
之前傅柔有喬安陪著,一間房睡覺,如今隻剩下她一個人,半夜裏她經常聽見門外有槍響聲、打鬥聲,有時候還會有女人被欺負哭的聲音,哭著哭著又變成了叫床聲……
她害怕的不敢睡覺,其實她白天的時候,有偷偷往外看過,她們隔壁住著一個帶孩子的母親,看起來很和氣,還經常會做好吃的,隻有夜裏的時候她的丈夫才會醉醺醺回來。
另一邊隔壁是兩個撿垃圾的老人,夜裏會蹲在門口把垃圾捆在一起。
似乎沒什麼好怕的,可天一黑,仿佛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打老婆的、來搶老人錢的混混、喝醉了殺人的……
她沒有在這樣的地方待過,她盯著門不敢閉上眼,漆黑中隔壁臥室的房門被推了開。
她嚇了一跳忙看過去,看見是喬紗夫人,她穿著襯衫和褲子,頭發鬆鬆挽在腦後,看起來溫柔極了。
“睡不著?”喬紗看了一眼,被放在門口頂著門的椅子,猜想是傅柔害怕,放在那裏的,“頂著門沒用,要是存心想破門進來,你怎麼也頂不住。”
傅柔躺在窄小的床上望她,眼睛紅紅的,不知是哭過了,還是熬夜熬的,“這樣……讓我心裏覺得安全點。”
她讓喬紗想起了貝絲,想起了貝兒,想起了許多許多女孩兒。
喬紗走了過去,將腰後的手||槍掏出來,放在了她的枕頭下,“槍給你,槍可比椅子管用多了,放在你枕頭下,安心睡覺吧。”
傅柔驚愕的望著她,昏暗中,她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她撐在桌子上的纖細手臂,柔軟的手指……這樣溫柔的手指會握槍,會殺人嗎?
“你不怕嗎?”傅柔輕輕問她。
她回過頭來對她笑了,“我不怕,我睡過比這更可怕的地方,沒什麼好怕的。”
傅柔想起她的出身,想起她曾經被聯盟擄走,想起父親和其他人口中的她——出生卑賤的賤種、賣國求榮的女人……
她心中說不清的難過和拉扯,父親說的不對,他們說的都不對,他們對喬紗夫人的仇恨、輕蔑全部來源於她的出生,認為她不配,可這是不對的。
喬紗夫人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她並沒有因為父親而憎惡她,她甚至給了她一把槍,讓她保護自己。
傅柔想,現在她也是聯盟的俘虜人質了,如果有一天聯盟和帝國對陣,她被喬安抓著要挾父親,父親是不是也會希望她能夠以身殉國?如果……如果她想要活下來,她告訴父親喬安是個好人,父親是不是也會認為她賣國偷生?
可是……可是她不想死,努力活下來也有錯嗎?
“睡吧。”喬紗又倒了一杯水,從冰箱裏取了個冰袋出來,轉過身對她說:“如果厲鄞回來的話,你讓他別走,我有事找他。”她端著那杯水,去往陛下的臥房。
“喬紗夫人。”傅柔忽然坐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叫住她,她隻知道她心裏拉扯的難過,她想要說。
“謝謝你。”傅柔摸著枕頭下的槍輕輕說,她想替父親道歉,可她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喬紗擺了擺手,讓她快點睡覺,再次推開門回到了容伽的臥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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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伽似乎醒了,他安靜的躺在床上,輕輕動了動腦袋,將蒙著紗布的臉朝向了她的方向。
“你醒了嗎?”喬紗端著水過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還是有點燙,“喝點水吧。”她扶著容伽坐了起來,將手裏的水直接喂給了他。
他摸索著握住她的手,低頭乖乖的喝了兩口水。
喬紗撥開他耳邊的黑發看了看他臉頰上的傷口,這兩周多的時間,他的傷已經差不多全長好了,有些燙傷留了一點疤痕,但好歹是沒斷胳膊斷腿。
隻是他不太愛說話,問什麼也不回答,不許其他人靠近,醒的時候必須她在身邊,不然他的應激反應就非常激烈。
真的像是傻了一樣。
不止是腦子這個問題讓喬紗忐忑,還有他的眼睛,總是不好,這裏沒什麼好醫生,來看了兩次都說讓他去發達一點的星域做手術。
這裏何止是沒有好醫生,連其他醫療藥品差的很,那個保胎針,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劣等藥劑,容伽連續打了兩周,胎是保住了,可他的身體也變奇怪了。
剛開始是信息素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分泌,後來是他體溫升高,最近幾天更離譜,他渾身上下的觸感變的極其敏感,像是二次發育一般,尤其是肌膚。
好像什麼開關打開了一樣,迅速將他激化成了真正的孕期omega。
她停了劣質保胎針,打算等厲鄞回來,讓他想辦法去正規的星域,買點正規的保胎針,這麼打下去她怕孩子都畸形了。
“還難受嗎?”喬紗將冰袋裹上毛巾,輕輕的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他顫了一下,捧住了她握冰袋的手指,側頭將臉蹭在了冰袋上、她的掌心裏。
難受的。
他身上又燙又敏感,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他需要水,喬紗就是他的水,她的手掌是,她的身體是,她的氣味也是,他挨著她才覺得好受一些。
所以他握著她的手,蹭開了冰袋上包裹的毛巾,讓肌膚直接挨著冰袋,挨著她的手指,涼涼的觸感很舒服,他握緊她的手,用冰袋蹭過他的臉頰、他的脖頸、他的皮膚……
冰袋直接貼在了他的肌膚上,他顫了一下,輕輕抽了一口冷氣。
“這太涼了……”喬紗忙要將手和冰袋縮回來,卻被他緊緊按住,按在他因為劣質保胎針提前變化的肌膚上。
他的肌膚變的很柔軟,外觀上並沒有多大改變,隻是從前的肌肉變的柔軟,皮膚也變的薄薄,脆弱。
“不舒服……”他靠在床上,按著她手裏的冰袋,喉嚨裏發出啞啞的聲音,像前幾次一樣說:“喬紗我很不舒服。”(審核員好,這裏隻是女主在撫摸生病的男主,沒有描寫什麼。)
他的聲音啞啞潮潮,身體滾燙滾燙,緊抓著她的手指陷在她手指裏,攤開了她的手,隔著冰袋撫摸自己,像小貓一樣。
房間裏沒有開燈。
喬紗在昏暗之中看著他,他雪白的臉上還有些傷痕,白色紗布蒙著眼睛,寬敞的睡衣下是他雕刻一般的身體,她能看到他的肌肉,可手指觸碰的地方又是那麼柔軟。
他脆弱的肌膚,已經被冰袋蹭的通紅。
他卻還嫌不夠一般,將她的手指徹底壓在柔軟的肌膚裏,貓一樣,潮潮啞啞的哀求她:“抱抱我,喬紗……”
他越來越會撒嬌,越坦誠自己的需要了。
喬紗鬆開了冰袋,朝他貼過去,伸手輕輕抱住了他,撫摸他黑黑潮潮的發,溫度偏高的脊背,“抱你,我抱抱你,一會兒吃了藥就會好受了。”卻還是輕輕撫摸他,安撫生病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