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日早上點還不到，外邊還黑魆魆的，劉老漢就叫醒了孫子，爺孫倆草草吃了點饃饃，就背著草筐、著頭天晚上折好的紙錢出發了。他們要去到山腳下的老墳圈子。
劉氏祖墳在山腳陽的平坡上。三十多個墳堆，表著劉氏三十多人。劉老漢照著祖碑點起了火，然後用柴草把柴火移到其他小墳堆那裏，這是規矩。小興奮地在各個墳頭上壓紙錢、奠熱湯。後，爺孫倆跪倒在一座新起的大墳前，默默地燒著紙錢。火苗頂著白煙扭動著身姿，是痛苦，也是抗爭。
“慧芳，我帶著來了，在那邊還好吧。錢，我給多多地燒過去了，還有元、英鎊，到那邊舍不得，沒事多出國轉轉，來的時候給自己多買點暖和的衣裳，布匹我也給燒過去了，還有小汽車，四驅的……”劉老漢兀自喃喃地說著。
“嗤嗤嗤”小憋不住笑了出來。“爺爺太搞笑了，奶奶都死掉了，能聽見嗎？燒掉的東還能用嗎？”望著爺爺認真的樣子，哧哧地笑著說。
“這狼吃的！”劉老漢的緒孫子這一句無心的話給擾了。抄起手就在腦袋上輕輕地拍了一巴掌。“快給奶奶磕頭，沒良心的東！”
來的時候，跑得快，快就把劉老漢溜到了後邊。劉老漢半弓著腰背著空草筐，甩著兩條腿，在羊腸便上慢慢地走著，腦袋裏空空的，就如同這空曠的天地，在腿的帶動下，身體機械地往家的方挪著。晨下，他的影子拖得老長老長，仿佛這老墳拽住不……
到家裏，已過半晌。爺孫倆簡簡單單地吃了兩口飯就拾過去了。午飯是昨天的剩菜炒饃，還有米湯。劉老漢半躺在藤編搖椅上，搖晃著，曬著大太陽，時而眯眼著藍盈盈的天，時而聞一聞手裏的煙卷。老伴在的時候，就因為抽煙這事，一天到晚衝著老漢嚷嚷，可一點用也不頂。自從老伴兒去以後，沒人嘮叨了，劉老漢自己倒把煙給徹底戒了。是，偶爾也會把煙拿出來，也不抽，是聞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