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打開那錦囊,看到了用絹帕細心包裹的一塊符牌這是一種特珠的交通憑證5上麵刻寫的字樣表明,使用它,可以快捷地由鹹陽前往漆縣。沿途車馬食宿,可以得到最高等級的服務。白起知道,陰密還在漆縣以西,可是已經並不遠了這是大王派人送來的符牌嗎?為什麼使者一言不發呢?按照常規,白起這樣的流徙者,是沒有資格使用這種符牌的。而且,為什麼符牌上的字樣隻寫到漆縣呢?白起疑惑不安他忽然想到,秦昭王身邊的那位氣度不凡的女子雲兒,正是出生在漆縣記得大王當時介紹說,“雲兒,見一見白起將軍,這是出生在漆縣的雲兒。一向對兵事也極有識見的。”大王把那鉬被放到一件極鮮麗的絹囊裏,又說,“雲兒是寡人最喜愛的女子,而這是雲兒最喜愛的一件銷囊,今天,和寡人的銅鈹一並交給你了,將軍一定要愛重啊!”
白起看那絹帕,分明似曾相識。他急忙找到秦昭王親賬的那件銅鈹,果然包裹那鋼鈹的絹囊,上麵精心繡出的雲形圖案,和這件絹帕上麵的一模一樣。
難道是那位雲兒?她……白起心中一驚。他急忙把這符牌摧到懷中。
白起猜測,她是在暗示,應當盡快往漆縣和陰密方向行進,不要拖延這是為什麼呢?
白起府第門前聚集了成群的市民,人們默默無言地看著在大隊武士的簇擁下,三輛破舊的輜車載著白起和他的隨從以及隨身行李,駛離了這所宅院一個三四十年來常常能夠令東方軍界喪膽的秦國軍人,現在已經成為一名罪就要遷徙到西北荒遠的窮山去了。
鹹陽人都記得,十四年前,也就是秦昭王三十六年時,穣侯魏冉免相,被迫東歸封地“穰“,裝載他的資產的車隊,規模竟然超過1千輛!
隻有司馬靳知道,白起將軍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轉移的資產。他所最為珍愛的器物,就是秦昭王所賜的銅鈹。
屬於白起將軍本人的,隻有一身傷病這一身多年在戰場上所得到的舊創和痼疾,是他為這個國家創。立無數戰功的軍旅生涯的最後的紀念。可能將來在陰密寂靜的山林中陪伴他終此一生的,隻有這身傷病。
車輪碾過鹹陽城中平直的大道。
前上將軍白起通過車窗的縫隙,看著微微揚起輕塵的路麵他希望車輪轉動的速度慢一點這不僅僅是因為尚未完全康複的病體經不起顛簸,還因為他對這裏的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有著一種十分深厚的特殊的情感。
他看著窗外的民舍和街樹,心中湧起親切的情思。隻是在這時,他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生命的周圍,一切事物其實都有一種平時不能完全體味到的平實的、樸重的美。
他想,我還能夠再回到這裏嗎?
他明白,可能今生今世,是很難再回到這裏了!
當乘車緩緩經過鹹陽西門的時候白起默默地站起來,一手執著鋼劍,一手向守衛城門的衛兵行軍禮致敬。
這是一位老軍人向這支英雄的軍隊作最後的告別已經70歲了!
秦昭王不由得感歎時光流逝得如此迅速他登上王位已經50年了。
50年風風雨雨。
這50年裏,戰事頻仍,兵火連天,國家和軍隊都經曆了鐵與血的洗禮。千百萬民眾遭受了空前的災難,而秦國的疆土也日益向東方拓展天下大勢,終將走向一統,已經成為當時各國的明君能臣以及達人智士們的共識。從這一角度看,秦昭王時代,雖然是幾乎每一寸土地都濺上了血汙的苦難的時代,然而,曆史卻在這一階段,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秦昭王時代,是中國曆史上的英雄時代。
我們這裏所說的英雄時代,是指社會競爭比較激烈生活
節奏比較急迅,傑出人才比較集中,文化風格比較豪放,從而曆史進步比較顯著,文明創獲也比較豐富的曆史時期。
在曆史上的英雄時代,民族梢神的特質一般都表現出積極奮進的風格1對於秦昭王時代的曆史特征,曆史學家曾經用這樣有力的筆調予以記述:“海內爭於戰功”,“務在強兵並敵“遞主盟會,互為雄雌”,壯哉贏氏,吞並若斯,當時的時代精神的風格,明顯地表現出摧毀傳統,掃蕩陳習,奮發有為,積極進取的特征,曆史在當時為煥發人們的才智,為催化社會的演進,為激活文化的生機,提供了優越的條件。
今天秦昭王換上了新裁製的朝衣。
新衣文綺煊赫,華采若英丞相範雎等大臣抬頭窺視秦昭王的儀容時,都不免感到眼前煥然一亮。
他們又都同時注意到,秦昭王華豔的衣飾與僬悴的麵容、斑白的須發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於是都暗自在心中歎道:“大王老了在一片肅穆氣象的大殿上,丞相範雎向秦昭王報告了近日寧新中戰役進行的情形。
在邯鄲戰役緊張進行期間,秦國將軍張唐率軍攻魏,又轉而攻鄭地,王齕從邯鄲退軍後,曾經一度和張唐合軍,取得對趙魏聯軍的勝利,斬苜6千人,又迫使敵軍2萬人奔逃,驅趕至於黃河中淹死。隨後秦軍又攻破汾城,近日又拔取了寧新4中這一戰略要地。
寧新中的所在,曾經是殷商的舊都秦國取得這一地區,不僅是意味著在趙國、魏國、齊國之間插入了一枚釘子,而且在文化緒統的繼承關係上具有某種象征意義。
於是秦昭王親自下令,將寧新中更名為“安陽”。
丞相範雎又報告說,在寧新中戰役之後,列國使節紛紛要來秦國祝賀。
範雎又特別補充道,就連趙國也請求來秦都鹹陽祝賀呢。“哈哈哈秦昭王仰天大笑殿上的群臣也都麵露歡欣之色。
“歡迎各國使節來鹹陽。就是不淮許趙虜來使踏進鹹陽!”秦昭王大聲宣告在秦軍對趙軍的戰爭形勢明顯好轉之後,秦昭王馬上又想到了白起。
“白起已經離開鹹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