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卡車還帶著東西呢,有搭靈棚的帆布,還有粗粗細細的木杆,帆布下還壓著幾個花圈,竟然還有靈桌,連祭祀用的香灶、碟盤、水果、糕點都備上了。算計預備得這般細致周到,了不得!三姨還對工詠梅說,帶上你家孩子的照片,有大點的更好,小一點也行。

一個幾十人的隊伍向著鄉政府開進,前麵有人抬著霍小寶的屍體,哀樂一路低回,引得村民和路人驚詫。霍林舟心裏沒底,這是不是沒病找病,作呀?他看趙斌,趙斌低聲說,沒有金剛鑽,人家也不會攬這瓷器活兒,由著人家弄吧。霍林舟不無優慮地說,還有那麼多的人呢,又不是親戚,哪個會白來?趙斌說,管他多少人,都從那一勾兒裏出,這個章程,咱學紀曉嵐,鐵嘴鋼牙,咬住,到啥時也不能鬆口。

三姨使眼色,趙斌和霍林舟放慢了腳步,跟在隊伍後。三姨說,到了鄉政府,領導必是要咱們出代表跟他們對話,咱出三位,孩子親爹不能缺了席位,再兩位就是我和趙斌,你主唱,我們兩個幫腔。唱主角的一定要叼住理,說村官跟學校借操場,再說學校突然把學生們放了半天假,家裏大人都不在家,缺了對孩子的看管。霍林舟心裏愈發吃驚。從昨晚到現在, 自己就是個哀痛絕望,就是陪親友們烯噓抹淚,頭兩天村主任確是打發人來家說過請赴席祝壽的事,昨兒一晚隻知哭天抹淚了,哪會想到還與小寶的死有著如此的因果關聯。他說,我們河東村的事,原來三姨知道的比我還清楚。三姨說,打仗還講究個知己知彼先偵查呢,不知鹽為啥鹹,醋為啥酸,我敢讓你把死孩子往鄉裏的衙門抬?放心吧,這個官司你準兒打準兒地贏。到了談賠償那一步,你就咬住三十萬,不見我的眼色別點頭。霍林舟心裏除了對三姨的歎服,又加上了驚疑,三十萬?小豆鼠子啃老牛,這個胃口也太大了吧,可能嗎?這都是那個沒露麵的二舅的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