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德問二妹,咱媽的旗頭是你梳的嗎?不息抹著淚水說,咱媽在的時候,早就跟我說,真到了那一天,務必給她梳旗頭,到了那邊,少不了要看到祖上的先人,不梳旗頭,就合不了群了。那個發式,還是咱媽親手教我梳的呢。厚德說,這兩天,你再去給咱媽買個頭替,不管多少錢,買個好點的,送葬前,把咱媽頭上的那支換下來。我記得咱媽說,那隻頭替,還是她和咱爸結婚時,祖太姥給她的呢。咱們留下來,算個念想吧。
看守太平間的值班老師傅聽了幾兄妹的哭聲,跑了過來勸慰,說老太太歲數不算小了,是喜喪,兒女們悲傷是常情,但哭幾聲也就行了。又說,人生在世,活的就圖個快樂和順,歲數一大,滿身是病,吃不香睡不安的,沒了快樂,就是活遭罪啦。老太太駕鶴西去,是成仙得道,享福去嶙。聽老師傅這麼一說,三兄妹便收起了哭聲, 自強摸出香煙,先遞給師傅,又遞給哥哥。老師傅問自強,剛才我問你要不要將遺體放進冰櫃,你說等你哥來了再說。這位就是你哥吧?聽我的話,還是早放進去的好,太平間有耗子,真要讓那敗家的東西把屍首啃了,誰心裏都不好受。
厚德說,師傅的這個提醒好,那就放進冰櫃吧。
厚德又問,咱爸知道了嗎?
不息說,我已經讓我姐回去陪老爸了。爸一定要送一程,那就後天一並去殯儀館吧。
厚德又問:“後事怎麼辦,可有了安排?”
自強答:“爸說,就等你回來呢。”
厚德靠在樹幹上,好發了一陣呆,才說:“咱媽在世時喜歡安靜,咱們就安安靜靜地送她老人家上路吧。我的意見,家裏不設靈堂,除了家裏的正宗親戚,外人一概不告訴。”
自強說:“你是離開北口的年頭多,不在乎這些了。可我們姐三個幾十年都在這裏,秦檜還有倆朋友,誰都不告訴,難免要有人挑我們的理兒。朋友來了,總要對老人家的遺像三鞠躬,關係深的,還可能跪地磕上三個頭,家裏不設個靈堂怎麼行?”
不息說:“二哥的這想法對,咱家是滿族,咱媽活著時沒少說,旗人禮節多,也不能太簡單了。”
厚德明白自強和不息的意思。按照北方習俗,親朋家的紅白之事皆為大事,隻要通知到,都需盡量參加,參加了就要隨上一份或多或少的禮金,含著眾人添柴、大事共辦的意思。北口當地對這種習俗又有一種說法,叫走往來。以前, 自強等三姐弟肯定為這種往來都沒少支出,現在老母去世,若是誰也不通知,家裏也不設靈堂,那就是隻往不來,不僅有失禮儀,對於小門小戶過日子的人家,這筆理應回收的禮金完全放棄也不合常理。隻是,隻要家裏搭起靈堂,也不需再專門打出電話,不定就有多少以前根本不認識的人奔上門來。你們每次接下的或是三頭二百,我不得不接的則是一個又一個沉甸甸的信封。老爸有言在先,他是不允許他的兒女打著老爸老媽的旗號貪占好處的。看來,這人情往來的事,還是不好一刀切的。
厚德問二妹,咱媽的旗頭是你梳的嗎?不息抹著淚水說,咱媽在的時候,早就跟我說,真到了那一天,務必給她梳旗頭,到了那邊,少不了要看到祖上的先人,不梳旗頭,就合不了群了。那個發式,還是咱媽親手教我梳的呢。厚德說,這兩天,你再去給咱媽買個頭替,不管多少錢,買個好點的,送葬前,把咱媽頭上的那支換下來。我記得咱媽說,那隻頭替,還是她和咱爸結婚時,祖太姥給她的呢。咱們留下來,算個念想吧。
看守太平間的值班老師傅聽了幾兄妹的哭聲,跑了過來勸慰,說老太太歲數不算小了,是喜喪,兒女們悲傷是常情,但哭幾聲也就行了。又說,人生在世,活的就圖個快樂和順,歲數一大,滿身是病,吃不香睡不安的,沒了快樂,就是活遭罪啦。老太太駕鶴西去,是成仙得道,享福去嶙。聽老師傅這麼一說,三兄妹便收起了哭聲, 自強摸出香煙,先遞給師傅,又遞給哥哥。老師傅問自強,剛才我問你要不要將遺體放進冰櫃,你說等你哥來了再說。這位就是你哥吧?聽我的話,還是早放進去的好,太平間有耗子,真要讓那敗家的東西把屍首啃了,誰心裏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