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這種曆史背景,我們就可以明白儒家的中心思想。因為儒家是一個居於矛盾的兩極之間的緩衝階層的後備軍,所以他們最忌矛盾的統一,矛盾統一了,沒有主奴之分,便沒有緩衝階層存在的餘地。他們也不能偏袒某一方麵,偏袒了一方,使一方太強,有壓倒對方的能力,緩衝者也無事可做。所謂“君子和而不同”,便是要使上下在勢均力敵的局麵中和平相處,而切忌“同”於某一方麵,以致動搖均勢。
因為動搖了均勢,便動搖自己的地位啊!儒家之所以不能不講中庸之道,正因他是站在中間的一種人。中庸之道,對上說,愛惜奴隸,便是愛惜自己的生產工具,也便是愛惜自己,所以是有利的;對下說,反正奴隸是做定了,苦也就吃定了,隻要能少吃點苦就是幸福,所以也是有利的。然而中庸之道,最有利的,恐怕還是那站在中間,兩邊玩弄,兩邊鎮壓,兩邊勸諭,做人又做鬼的人吧!孔子之所以憲章文武,尤其夢想周公,無非是初期統治階級的奴隸管理政策,符合了緩衝階層的利益,所謂道統者,還是有其社會經濟意義的。
可是切莫誤會,中庸決不是公平。公平是從是非觀點出發的,而中庸隻是在利害上打算盤。主奴之間還講什麼是非呢?如果是要追究是非,勢必牽涉到奴隸製度的本身,如果這製度本身發生了問題,哪裏還有什麼緩衝階層呢?顯然的,是非問題是和儒家的社會地位根本相抵觸的。他隻能一麵主張“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一麵用正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論,維持現有的秩序(既成事實),然後再苦口婆心的勸兩麵息事寧人,馬馬虎虎,得過且過。我疑心“中庸”之庸字,也就是“附庸”之庸字,換言之,“中庸”便是中層或中間之傭。
自身既也是一種傭役(奴隸),天下哪有奴隸支配主人的道理?所以緩衝階層的真正任務,也不過是懇求主子刀下留情,勸令奴才忍重負辱,“執中無權,猶執一也”,天秤上的碼子老是向重的一頭移動著,其結果,“中庸”恰恰是“不中庸”。可不是嗎?“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的!”果然你辭了爵祿,蹈了白刃,那於主人更方便(因為把勸架的人解決了,奴才失去了掩蔽,主人可以更自由的下毒手),何況爵祿並不容易辭,白刃更不容易蹈呢?實際上緩衝階層還是做了幫凶,“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冉求的作風實在是緩衝階層的唯一出路。孔子喝令“小子鳴鼓而攻之!”是冤枉了冉求,因為孔子自己也是“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的,冉求又怎能餓著肚子不吃飯呢!
但是,有了一個建築在奴隸生產關係上的社會,季氏便必然要富於周公,冉求也必然要為之聚斂,這是曆史發展的一定的法則。這法則的意義是什麼呢?恰恰是奴隸社會的發展促成了奴隸社會的崩潰。緩衝階層既依存於奴隸社會,那麼冉求之輩替主人聚斂,也就等於替緩衝階層自掘墳墓。所以畢竟是孔子有遠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冉求是自己給自己毀壞青山啊!然而即令是孔子的遠見也沒有挽回曆史。
明白了這種曆史背景,我們就可以明白儒家的中心思想。因為儒家是一個居於矛盾的兩極之間的緩衝階層的後備軍,所以他們最忌矛盾的統一,矛盾統一了,沒有主奴之分,便沒有緩衝階層存在的餘地。他們也不能偏袒某一方麵,偏袒了一方,使一方太強,有壓倒對方的能力,緩衝者也無事可做。所謂“君子和而不同”,便是要使上下在勢均力敵的局麵中和平相處,而切忌“同”於某一方麵,以致動搖均勢。
因為動搖了均勢,便動搖自己的地位啊!儒家之所以不能不講中庸之道,正因他是站在中間的一種人。中庸之道,對上說,愛惜奴隸,便是愛惜自己的生產工具,也便是愛惜自己,所以是有利的;對下說,反正奴隸是做定了,苦也就吃定了,隻要能少吃點苦就是幸福,所以也是有利的。然而中庸之道,最有利的,恐怕還是那站在中間,兩邊玩弄,兩邊鎮壓,兩邊勸諭,做人又做鬼的人吧!孔子之所以憲章文武,尤其夢想周公,無非是初期統治階級的奴隸管理政策,符合了緩衝階層的利益,所謂道統者,還是有其社會經濟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