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茉莉先睡了,我坐在露台上看書,房東先生還是在他的老位置上倚著欄杆抽雪茄,突然我很好奇,這月色朦朧下會有多少人還站立在陽台窗台露台上?我走到他身邊向四周張望,哈瓦那不是個燈火通明的城市,視線遠不如白天。
何塞:你覺得哈瓦那怎麼樣?
房東先生突然問道,我轉頭,他卻並沒有看著我,眼神似乎也沒有聚焦任何地方,吞雲吐霧。
我:我覺得很有意思,今天很多人都問我和我的朋友來自哪裏?仿佛都很奇怪一個中國人和一個日本人一起結伴旅行。先生,在你們的印象裏日本和中國現在還是兩個敵對的國家、水火不容嗎?
何塞:其實我剛開始看到你們也有點驚訝呢,不過後來我想,也許遙遠的亞洲並不像我想象的一樣,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每每來新的旅客我都能了解些新鮮事。對了,叫我何塞就好了。
我:有沒有遊客告訴過你在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地方,雪茄都是昂貴的奢侈煙草?我還從來沒有經曆過到大街上走一圈就看到那麼多人抽雪茄呢。他們一定羨慕死生活在這裏的人有價廉物美的雪茄。
當我看到我的房東先生雪茄不離手,馬路上的小販叼著雪茄擺攤,貨運工人從肩頭放下重重的麻袋抽兩口雪茄休息片刻的時候,就不禁聯想到那些在社交場合喜歡傲慢地甩一句“對不起,我隻抽雪茄”的“紳士”們。若是他們來了古巴,會不會如同和自家保姆撞衫般難受?找感覺這回事吧,認真地品是氣場,矯情地作就是虛偽了。
何塞:你對我們的雪茄那麼感興趣,明天和你的朋友一起去Vinales看看吧,這個小鎮所在的地區是特殊的石灰岩地形,也是古巴的一個雪茄生產地。在那裏你可以觀賞雪茄的手工製作過程。對了,哈瓦那有個中國城,非常美,你可以去看看,裏麵的服務員都是古巴人,不過廚子都是中國來的。晚安,明早見。
我:晚安,何塞。
第二天我和茉莉去了何塞推薦的Vinales小鎮,回到哈瓦那後直接去了中國城吃晚餐。茉莉對雪茄並不感興趣,不過聽到何塞前一晚告訴我哈瓦那有中國城後她就很激動。茉莉並不喜歡古巴的食物,迫不及待來點中餐。
哈瓦那的中國城徹底刷新了我的三觀,與其說是中國城不如說是中國街。不,更確切說應該是中國小巷。整條小巷有十來家餐館,巷子口的“中國城”牌匾還是手寫的。我能理解為什麼何塞說中國城很美,因為整條小巷很幹淨整潔,每家餐廳都有紅色裝飾,巷子裏也掛了許多紅燈籠。和歐美國家的中國城不同,走在巷子裏聽到的中文並不是流暢的,因為大多數服務員都是古巴人。看得出來他們在中國城工作都很開心,小夥子們一個個穿著中式服飾顯得很精神,笑容飽滿。連茉莉也不禁感歎,古巴的中國城看起來很適合給上點檔次的人宴請。
晚飯後我和茉莉回民宿短暫休息,然後去了一家哈瓦那著名的Floridita酒吧,深夜再次回到民宿時,何塞照樣在露台上抽雪茄。
何塞:看來幾杯酒並不能讓你的朋友消氣啊。
何塞望著茉莉進屋睡覺,輕輕歎息。(下一篇故事會仔細說說茉莉的憤怒)
我:沒有,希望她睡一覺起來會爽快點。何塞,謝謝你昨天的推薦,我很喜歡Vinales,哈瓦那的中國城挺出乎我意料的,菜式很地道,的確是中國廚子做的。
何塞點點頭,這時我發現對麵的陽台上有個老漢正坐在一把鐵椅子上抽雪茄,他和何塞相視微笑,看來有些夜晚何塞並不是一人抽雪茄的。我:何塞,你太太的郵件發出去了嗎?
何塞:該死的,到現在還是沒發出去。今天白天我兒子給我妻子打電話了,說了兩三分鍾吧。這小子從小都在我們身邊,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還是去美國,我妻子多少是擔心的。
我:去美國???這怎麼去?
何塞:是啊,就在你們來的前兩天,他和他妻子勞拉一起去的。他們倆剛結婚兩個月,要趁著年輕去美國拚搏一翻。我親戚給我介紹了個跑船的,給他1600美金就可以幫你去美國,先坐大一點的船,然後換成小艇去邁阿密,到了那裏有別的古巴人會接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