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巴勒斯坦買的。
我指著方巾,簡短地說了一句,衝他微笑,試圖讓他感受到我並不會介意他向我提問。他眼底裏露出一絲驚訝,還有一點點欣喜。
伊爾凡:你去了巴勒斯坦?
我:嗯,還在伯利恒住了好幾天呢,不過這條方巾是在希伯倫買的。難不成你是巴勒斯坦人?
伊爾凡:我是!
我:那你是不是也拿著約旦的臨時護照?
伊爾凡:啊哈哈,你知道的還真多呢。我其實是約旦人,在安曼出生長大,但是我父母都是從巴勒斯坦移民過來的。所以我家裏很多親戚還都在巴勒斯坦,我也去過幾次。
我:在約旦,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巴勒斯坦移民嗎?
伊爾凡:有,還真不少。
我:我知道約旦算是中東國家裏和以色列關係最好的了,暗地裏也是會一直給巴勒斯坦人民提供便利哦?
伊爾凡:約旦和埃及要和以色列保持友好關係,那都是不得已,因為以色列就在旁邊。然而巴勒斯坦人民和約旦人民才是如同親兄弟一般,鐵打的關係!
我:約旦還真是個有趣的國家,地理位置那麼特別,還能穩定治安成為中東最安全的國家之一。
伊爾凡:約旦真的對於穆斯林兄弟們來說是個避風港一般的國家。其實你走在路上看到的人,可能很多都不是約旦人。除了很多像我一樣的巴勒斯坦移民,現在還有很多敘利亞移民。
我:是因為戰爭逃過來的嗎?
伊爾凡:其實那些最有錢有權的,早就在戰爭沒有打響前就去歐洲或者迪拜了,來約旦的都是些有點小家底的。現在電視上看到的難民全部是敘利亞最底層的老百姓。對了,這家咖啡館的老板就是個伊拉克人。
我:美伊戰爭時候逃過來的?
伊爾凡:一樣的狀況,戰爭打響前,有錢有權的伊拉克人很多都去了歐洲。來約旦的都是有點小錢的,帶著所有家當移民過來投資。現在在安曼,有很多的小餐館,小酒店的老板都是伊拉克人。
我:來這裏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或許比去歐洲更容易適應吧,畢竟宗教和語言都是一樣的。
伊爾凡:嗯!小姐,我沒有打擾到你吧?看到你帶著方巾,一時太興奮了。
我:不會不會,你告訴了我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對了,我叫邁兮,你叫什麼名字?
伊爾凡:我叫伊爾凡,在阿拉伯語裏,是感恩的意思。
我:感謝約旦,這片接納了你和你家人的土地,是嗎?
伊爾凡:是,除此之外也有對阿拉法特先生的感謝,一生沒有放棄巴勒斯坦。
我:他老人家都已經過世了十多年了,可是好像每一個我遇到過的巴勒斯坦人都特別愛戴他,懷念他。
伊爾凡:因為巴勒斯坦,一直都在,就像阿拉法特,一直都在。
茉莉寒香
茉莉:中東走了一小圈,你是不是特別為巴勒斯坦人感到不平,我覺得你挺同情他們的。
我:實話是,我同情他們,但是我並不覺得他們有希望奪回曾經屬於他們的土地。
茉莉:哦?
我:在中東的時候我內心真的經常因為同情而偏向於巴勒斯坦一邊,可當我反觀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前猶太人所經曆的血淚史,真的很難去評判誰更可憐。現實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以色列召喚全世界猶太人回去建國,他們不單單建立了國家,還複蘇了希伯來語,國土麵積打一次大一點,逐漸發展成了發達國家。光看這一點,巴勒斯坦已經輸了。一邊,是越來越多的猶太人回到以色列,另一邊,則是越來越多的巴勒斯坦人想盡辦法離開巴勒斯坦。阿裏的兄弟姐妹都移居海外,也許不久後他也會和妻子去歐洲。不論是阿裏一家,還是伊爾凡一家,在某種程度上都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國家。阿拉法特很偉大,可是他已經與世長辭那麼多年了,相信他、緬懷他對於“複國大業”沒有實質幫助。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也許哪天他們會有個新的民族英雄領袖跳出來,團結了世界各地的巴勒斯坦人回去革命。對於未來,我拭目以待。
茉莉:知道嗎,你變了。理想主義小姐往現實主義跨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