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他會最終回歸童婚家庭,或者索性豁出去跟一個外國姑娘跑了。最終的結果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通過一個窗口了解了更大的世界,他已經不能接受曾經的童婚家庭,但是也沒有遠走高飛賭一把人生,他找了個和他一樣每天接觸著外麵世界的柬埔寨人。其實這樣的結局挺好的,他給了自己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說白了,就是找了個和當下的自己三觀一致的人。”
因為你說過,哪怕沒有結果,也不代表過程沒有意義
同樣是2017年初,在上海的一家咖啡館裏見到了那個2013和我一起在慕尼黑啤酒節遊玩的她。她完成了學業,決定回上海定居。敘舊之餘,她說起了這些年歐洲的治安每況愈下,而這也是她和很多歐洲留學生選擇回國的重要因素。
“2015年就像一個治安分水嶺,那之前的歐洲和那之後的歐洲完全是兩個模樣。有一次我和一個朋友被一個難民跟蹤了二十多分鍾,當時腦子裏就一個想法——讀完了書馬上回家!”
“你報警了嗎?”
“報警了,警察來了解情況後問我要不要備案,我絲毫沒有猶豫就去備案了。你知道嗎,因為那天我想到了你。”
“哦?”
“還記得我們在德國啤酒節遇到的事情嗎?那之後我和父母聊天說到這件事,我還說你這個朋友正義感爆棚,有時候不免小題大做。我父母當時就說我不應該這樣想,因為你做得很對。出門在外,如果都不為自己去爭取公平對待,又有誰會為你說話呢?後來每次遇到可疑情況我都會報警備案,雖然備案會多費一點時間,但是我知道那是有意義的。當警局看到一個地區有很多可疑事件的備案,自然會加大警力。”
“息事寧人是很多人的本能反應,然而很多時候保持沉默就是在助長犯罪。”
“沒錯,我意識到了,你當年的做法其實是很無私的,並不是為了逞一時之快,而是盡自己的綿薄之力去改變正在發生的錯誤的事。哪怕沒有結果,過程也是有意義的。”
那天她真摯地望著我說出這些,想到她把我們的那段經曆講給別人聽,我倍感幸福。
麝香葡萄,你在哪個紙板箱子裏?
小輝聽完了O先生的故事說:“邁兮,你是不是可以給讀者們交代一下,故事裏其他人物現在都是什麼狀態啊?比如我就特別想知道麝香葡萄究竟有沒有過上住在紙板箱子裏的生活。”
那年去哥斯達黎加的一行人,除了麝香葡萄是勉強進了大學,其他人都考上了非常不錯的學府。幾年後,除了麝香葡萄以外的人都順利大學畢業,有的在讀研究生,有的在工作,有的在過間隔年遊學的瀟灑日子,各有各的精彩。而這些年麝香葡萄經曆了什麼呢?他修學複學過幾次,在星巴克賣過咖啡,也在街邊駐唱,加入過一些搖滾和詩歌俱樂部,剃過一次光頭,參加過一次非法裸體抗議,去了一次不丹,變成了素食者……每次我給他發消息,等到回複都已至少是幾個月後。他在社交網站上的頭像,從鮑勃迪倫變成一把吉他,從一把吉他變成一把手槍,從一把手槍變成阿爾卡朋,從阿爾卡朋變成切·格瓦拉,從切·格瓦拉變成一根點燃的雪茄,後來某一天我發現他的頭像是甘地,最近一次查看,則變成一個破紙板箱……
我好想再見一見他,但是世界那麼大,我抓不住他。我想,他一直在路上,在那個紙板箱裏。
同樣的起點,同樣的終點,不代表你們走過的是同一條路。最珍貴的也許不是和你一同站在終點的人,而是陪你走過相同路的人,哪怕隻是一段而已。
親愛的讀者,或許五年、十年以後,你還記得這裏的故事,掛念故事裏的人物。有緣分的話,我願意把新的結局呈現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