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二○一四年六月的某個晚上,我出差返程,汽車在高速路的霧氣中緩行。

北京邊界的空氣是雨沒下透的黏稠,混合著人汗的味道。忙碌了一天,周身疲憊,我栽歪在半打開的窗玻璃上忽睡忽醒。廣播裏的幾聲重鼓讓我微微提起精神,強迫症作祟,聽到熟悉的旋律必須要想起歌名,否則就會難安。

“是愛慕,愛慕,叫我心痛苦;愛慕,愛慕,達到瘋顛程度……”

我恍然,是《愛慕》,然後坐直身子,再也睡不去了。

你會否也有這樣的經曆,某段時間留意起某件事,它的影子便時時縈繞在周圍。你好像生活在一個命題作文裏,太多偶然的際遇都離不開“中心思想”?

“再來聽一首張國榮的歌吧……”節目主持人不依不饒,我入神地聽《紅》,看著沿途夜色氤氳,感覺比夢境還抽離。

近來大多數時日都是同他度過的,音樂播放器的列表被攻陷,iPad裏的離線電影也全是他的。這個名字一直熟悉,這個人,直到最近才完全不陌生。我尋著記憶、搜著資料,直到時間的裂穀慢慢愈合,我著陸在那個已經遙遠的年代,亦步亦趨地尋覓,帶著對結局的預知,旁觀故事的開始。

一晃十多年,多少人幫他講了故事,用仰望的姿態、華麗的修辭,給他鍍上一層又一層的光色,使他越發遙不可及。

其實,大可不必。以人心的溫度看人心,逝者就會為你生還。他的困頓或成長、圓滿或破碎,總有你切身的感受。

愛他生命的璀璨光火,也應看到被映照的芸芸浮生,包括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