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討厭的人做朋友吧(1 / 2)

我欲哭無淚。這些人哪來的憤怒與嫌棄,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一個小孩 子呢!

當晚我做了個美夢,吊打呂姐。她鼻涕眼淚倒流,說:“好漢饒命,民 女不敢了。”

第二天,我用苦練一早的假笑麵對呂姐。 “呂姐呀,我看湖南衛視的字幕,都是能飛的。咱們的字幕可以飛嗎?

就是從這邊兒飄到那邊兒。”我比畫著。 她一聳肩:“不會飛。”

“……” 呂姐打開非線編輯軟件,連點鼠標都是慢動作。每隔兩分鍾,她都要跑去跟其他工位的剪輯師聊天。什麼“姐你這絲襪哪兒買的”“財務部的人特 傻缺”“女人四十一枝花”,等等。

到下午兩點,她隻給我剪出一分鍾來。 “哎喲,小關對不起,我兒子今天過七歲生日,我得給他訂蛋糕,咱明天再剪?”呂姐的法令紋挑成詭異的弧度。 “好。”我傻呆呆地點頭。

第三天,我早早在工位上等呂姐。她無視我的招呼,脫衣、沏茶、上廁所, 忙了好一會兒才坐穩當。

我拿出準備好的一盒彩筆:“祝你家寶貝生日快樂。” 她低頭瞥了眼,表情不自然。

“謝謝。” 如果昨天的效率是牛車,今天簡直就是火箭哪!呂姐聚精會神、手速飛快,中途隻開了一次小差——財務那邊電話鈴響,她和一群剪輯師紛紛起 立,腳踮得老高,窸窸窣窣地議論:“是不是要發工資了?仨月了終於等著 錢了!”

並沒有,空歡喜一場。呂姐坐下來,抬頭紋耷拉到下巴。她落寞地握起 鼠標,繼續幹活兒。

一瞬間,我沒那麼恨她了。在一個待遇涼薄的環境裏,她和他們,都是 平庸渺小的螻蟻。對外來者的輕蔑,並非是真正的討厭,而是變相地守護自 己的尊嚴。

是啊,我隻是個小孩子,憑什麼指揮她,跟她分一杯羹?

第四天,呂姐回贈了我一份厚禮——她給我做了個漂亮的字幕特效,我 讓她反複重放,她說我像傻子。

“小關,你是會做電視的,你的台本和創意都很好。但姐想跟你說,這 裏隻是你的跳板,幹活兒不要太賣力。以咱領導的風格,一旦知道你手快, 你會很快被累死,還不給你收屍。”她說完,對我微微一笑。雖然特別醜, 但能看出是善意的。

我和呂姐成了好朋友。她說,第一眼看到我就想趕走我,小夥兒看著太 矯情。我說:“呂姐,你是童話裏巫婆的神還原。”她笑得一口茶噴出來。

有時,對別人的討厭,是自心負能量的折射。我們通過假想敵來釋放不 滿,把對方虛構得無比醜惡。莫名其妙的仇恨,阻擋了兩個本該成為朋友 的人。

相見恨晚是遺憾,相知恨晚更是遺憾。 好在我和呂姐不遺憾。她於我亦師亦友,一麵傳授偷懶經驗,一麵自相矛盾地說,到了別的地方,還是要做個兢兢業業的人。 導演巨摳,八期片子給我兩百塊錢。我該學的都學到了,走得沒遺憾。

我欲哭無淚。這些人哪來的憤怒與嫌棄,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一個小孩 子呢!

當晚我做了個美夢,吊打呂姐。她鼻涕眼淚倒流,說:“好漢饒命,民 女不敢了。”

第二天,我用苦練一早的假笑麵對呂姐。 “呂姐呀,我看湖南衛視的字幕,都是能飛的。咱們的字幕可以飛嗎?

就是從這邊兒飄到那邊兒。”我比畫著。 她一聳肩:“不會飛。”

“……” 呂姐打開非線編輯軟件,連點鼠標都是慢動作。每隔兩分鍾,她都要跑去跟其他工位的剪輯師聊天。什麼“姐你這絲襪哪兒買的”“財務部的人特 傻缺”“女人四十一枝花”,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