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看看那三個蠟像,再看看執拗的方子豪,隻覺得背後的冷汗一層層泛濫成災,失憶的方子豪是僥幸存活下來的,可是他失去了記憶,多像一個掉了魂的軀殼?
給他做個蠟像……
蘇映雪打了個寒戰,慌慌地拉著方子豪出門,可方子豪很從容,他說:“窗開了。”說完,他就從蠟像後麵走過去把窗關好了,轉身路過蘇碧玉的蠟像身邊時,他還親昵地吻了吻蠟像的臉,蘇映雪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三個蠟像巍然不動,可蘇映雪覺得它們的表情變得無比詭異,她看著方子豪一一觸摸它們,感覺遭透了,她催:“豪哥,我們走吧。”
“幹嘛急著走,我還沒看夠,做得可真像……”方子豪還想看。
蘇映雪呆不住了,轉身要走,方子豪趕緊走了出來。
蘇映雪冷著臉硬把方子豪扶回了臥室,說:“你好好睡吧,出出汗降降溫,不行的話天亮一定要去醫院。”
“碧玉……”方子豪滿臉期待。
“幹嘛?”蘇映雪煩,臉色不好。
“沒事了,我睡了……”方子豪不敢說想讓她陪他了,閉上眼睛再也不敢吭聲了。
蘇映雪看著方子豪,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可憐的方子豪,現在、以後,她都要和這個姐夫相依為命,如果方子豪的病一直不好,她蘇映雪就得一直當姐姐了,她也夠可憐的。
蘇映雪轉身走出方子豪的臥室,關好了門,穿過空蕩的客廳,不知怎麼,蘇映雪總覺得有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她,隨著她的身體移動,她使勁兒深呼吸了一下,反正是她至親至愛人的蠟像,她不應該害怕,就當是對親人們的懷念寄托吧,讓那三個蠟人好好地呆在那裏,不要自己嚇唬自己了。
蘇映雪回到書房,把書房的門反鎖好了,檢查了好幾遍才放心。
蘇映雪躺在床上,腦海裏千頭萬緒紛亂如麻,她眼前老晃著三個蠟像,她看到它們一個個轉過臉來,齊齊地看向她,媽媽滿臉淒苦、爸爸失望難過、姐姐眼神怨毒……蘇映雪縮進了被子裏失聲痛哭,她心裏充滿了憂傷和焦灼,親人們的死因至今一點進展沒有,她的生活也亂成一團,她困在其中,找不出突破口,她該怎麼辦?
蘇映雪輾轉難眠……
窗外,月亮像一隻翻白的眼睛,慘淡地掛在陰雲密布的天空,冷冷地俯視著人間百態,對倍受煎熬的人們不屑一顧。
在“繁星春水”裏,江月坐在化妝鏡前,脫下了手上的戒指,放在眼前端詳,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夜,靜寂無聲……
半夜 禦林華府人間仙境
“子豪,子豪……”
方子豪叫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起身四處張望,看見一個全身雪白、長著耳朵、瞪著一雙圓眼的怪物停在半空朝他頻頻點頭,笑彎的嘴裏紅成一片,像剛喝了血。
方子豪一驚,就看見那東西身子一偏,後麵露出碧玉頑皮可愛的笑容,原來,她舉著一隻“喜羊羊”玩具,故意嚇唬他。
方子豪就笑了,走過去,想擁抱蘇碧玉,可是,蘇碧玉像一條靈活的魚,就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時候,靈活地從一閃、一退,他撲了個空。
蘇碧玉笑著躲閃,不時用“喜羊羊”遮著臉,一串串清脆的笑聲蕩漾開,惹得方子豪又愛又急,想盡辦法去捉她,卻總是不成功。
方子豪跟著蘇碧玉上了樓。
拐過樓角,進了一個門。
滿地淩亂。
方子豪跌跌撞撞,幾次摔倒,蘇碧玉也不管他,隻顧引逗他。
方子豪嗬嗬笑著爬起來,又進了一個門,一抬頭,他愣住了,隻見一個中年男人正襟危坐、不怒而威,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似笑非笑;在他旁邊,一個衣著時尚的女人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是蘇碧玉的媽媽。
“我爸、我媽。”蘇碧玉摟著她爸爸的脖子撒嬌,給方子豪做介紹。
方子豪頓時拘束起來。
“子豪,過來,坐吧。”蘇碧玉的媽媽熱情地招呼他。
方子豪不敢。
蘇碧玉跑過來,把他一把拉過來,按坐在一張椅子旁,自己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桌上突然出現了豐盛的飯菜。
四個人開始吃飯……
早晨 禦林華府人間仙境
蘇映雪早上醒來頭重腳輕,摸了摸額頭,火燒火燎地燙,昨晚吹了海風,回家又受了驚嚇,可能感冒了,她胡亂找了兩包感冒衝劑吃下了,就去臥房給方子豪做飯。
鍾點工八點才來收拾衛生,陸穎受不了方子豪惡劣的態度,早在幾天前就回公司上班去了,所以白天方子豪在家裏會很孤單,蘇映雪一邊做飯一邊想,是不是該讓方子豪去公司,在熟悉的環境裏,他會不會恢複得更快?
飯做好了,蘇映雪把它們端到餐桌上,就去叫方子豪起床。
方子豪不在臥室裏。
蘇映雪看看床邊地板上,也沒有,他跑哪兒去了?
蘇映雪頭疼,昨天晚上找了半天,這一大清早的,她又得找他,一點兒都不讓她省心。
樓下找遍了,蘇映雪上了樓,拐過樓角,她就看到儲藏室的門開著,蘇映雪心裏格登了一下,昨天晚上,方子豪不是把門關好了嗎?是誰又把它打開了?
蘇映雪硬著頭皮走過去,探著半邊身子往裏看,竟然看到方子豪趴在桌子上!
三個蠟人還保持著昨天的姿勢僵在那裏,方子豪也一動不動。乍一看,根本就是四個蠟人,分不清哪是真人哪是假人。
蘇映雪的心髒開始上躥下跳,血流衝上頭頂,讓她暈沉的腦袋疼痛欲裂。
“豪哥”蘇映雪想大聲點兒叫醒方子豪,可是,出來的聲音就像蚊子叫,她腿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碰倒了地上的木箱,發出劈叭一陣亂響。
方子豪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詫異地看向蘇映雪,問:“你在幹嘛?”
蘇映雪扶著門框粗喘,她這些天體力嚴重透支,再加受驚、生病發燒,她的身體吃不消了,連說話的勁兒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