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評論報告文學的同誌提出了究竟“什麼是報告文學”的問題,大約總想給它下一個完美的定義再來評判其成敗得失。魯迅曾巧妙地回答過這個問題,他說:“托爾斯泰將要動筆時,是否查了美國的《文學概論》或中困什麼大學的講義之後,明白了小說是文學的正宗,這才決心來做《戰爭與和平》似的偉大的創作的呢?”他姒為,每位作家總是“以為非這樣寫不可,他就這樣寫,因為他隻知道這樣的寫起來,於大家有益”,所以才這樣寫,所有的報告文學家何嚐不是如此呢?馬克思的《法蘭西內戰》豪氣衝天,斯諾的《西行漫記》觀察細致,分析透辟,都是因為這樣寫“於大家有益”。我也認為他們寫作之前都沒有先去看“寫什麼文體”的講義,所以才寫成了破石驚天之作。研究和評論報告文學,還是不一定非要從弄懂概念和定義出發。

最後談談本書的寫法。這本拙作是我研究報告文學30年的文集大成式的成果,其中大部分都是公開發表過的,因為中外報告文學研究大致有了一個體係,所以分為“歐美”和“中國”兩篇彙總。重點是論作者和作品,曆史的敘述較少,隻有一些必要的背景交代。因此不同於“報告文學史”。2008年郜元寶先生在《南方文壇》上著文,說文學史不是大曆史,我很同意。他說以時間為主線的文學史,不厭其煩地敘述曆史,洋洋大觀,“細節”或“文學故事”消失了,缺少對作家個體生命的偶然性和神秘性的描述,會顯得呆板枯燥,所以我采取了“個案式”的研究方法。雖說研究的作品跨越了兩個世紀,而我的研究論著也隻這薄薄的一本。我並不羨慕那些一本一本文學史連續出版的作者。我牢記恩格斯那句話:“即使隻在一個單獨的曆史事例上發展唯物主義觀點,也是一項要求多年冷靜鑽研的科研工作。”(《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因此,我並不因30年隻為讀者奉獻這點不大成熟的東西而汗顏。

今年是新中國成立60周年,欣逢盛世能出這本書,得到了社會和許多同誌的幫助。為解決出書難,華中師範大學老幹處設立了“夕陽出版基金”,我獲得部分資助,我的妻子蔡根娣不僅長期支持我寫作,還慨然答應負擔資金不足部分。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社範軍社長、段維總編輯欣然應允出版,責任編輯、複審、終審趙宏、黃錦漢、黃弗同諸先生和美術編輯羅明渡同誌均付出辛勞;還有我的研究生徐新民、梁誌群、龔舉善、張璦、魏天真、王健,年輕學者李明泉、董中鋒、丁曉原,未見麵的讀者許波等都熱情鼓勵我出版這本書;我在研究斯諾等國際友人時,得到了原國務院剮總理黃華和中國國際友人研究會的鼓勵和幫助,一直關心鼓勵我的林非先生應允作序。“艱難困苦,玉汝於成。”我向一切關心過我的社會賢達和朋友們致謝!

尹均生

2009年4月3日於書齋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