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信。”我抬起頭,盯著這棟樓。
水桶指給我看,說那個怪物正是從樓後的一棵大鬆樹後麵的雪堆裏鑽出來的。但現在那裏並沒有雪堆。
我們在那裏找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沒有發現怪物,也沒看到什麼不正常的東西。
我們決定離開。
“去你們家看看。”水桶提議。
“我家樓下有一家很好吃的外賣。”我確實想讓水桶陪我一起去砸隔壁的房門。
到家後,我要了兩份外賣。
吃完午餐,下午上課的時間已經臨近了,我們隻好匆匆在隔壁門上砸了幾下,就朝學校跑去。
下午放學,水桶說他要回家寫作業。
我隻好自己一個人提著書包回家。
令我意外的是,爸爸並沒有在書房裏研究磚塊一樣厚的書,而是正潛伏在陽台的窗口,手拿望遠鏡朝隔壁的窗戶窺視。站在我家的陽台上,正好可以透過隔壁的窗戶看清楚屋裏麵都有什麼。
我走到爸爸身邊,把他嚇了一跳。
他連忙飛快地收起望遠鏡:“剛才我看到一隻鴿子。”
我知道他在撒謊。我沒有說話,朝隔壁看去。
窗台上落著厚厚的雪,玻璃窗上有淡淡的反光,在客廳的沙發後麵,一隻白色的拖著長長尾巴的動物,正緩慢地蠕動著。
它的脊背上,居然有一道紅色的印跡。
我張大嘴巴,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當爸爸發現我正在為什麼事情而吃驚時,他立即朝隔壁窗戶看去,但那個白色的動物已經消失了。
我跑回臥室,把門鎖上,撥通了水桶的電話。
“別安慰我。”水桶有氣無力地說,他每次吃飽以後都是這副模樣,“我分不清那是真的還是幻覺了。”
“但我看到的是真的。”我壓低嗓音叫道,“就在我的隔壁。”
水桶根本就不相信我。
不過,他最終還是來了。
他換上了一件更厚的羽絨服,戴著棉帽子和手套。他隻比我大半歲,但他很高,也很胖,好像已經初中畢業了似的。
在他身後還跟著他的妹妹。
除了“卡片”,我從未聽他叫過他妹妹的真名字。
卡片長得很瘦,身體很輕薄,好像真被塑封機壓過一樣。她的眼睛很大,稀薄的頭發被紮成了兩條辮子。
當她脫掉厚厚的羽絨服時,我真是大吃一驚。
她的腰上插著一隻橡皮錘子,右手上套著一副手銬,看起來像一個女強盜。
百聞不如一見,水桶總是說她的妹妹如何像個綠林英雄,今天我算是見識了。
但我沒見識的還在後頭。
她從褲袋裏掏出一把手槍,對準陽台上的空酒瓶扣動扳機。子彈擊倒酒瓶,碰到陽台的牆壁,又反彈回來,嵌進了皮沙發裏。
我雙腿發軟,連路也走不了了。
水桶為難地眨眨眼(但我猜這裏麵更多的是得意的表情):“我妹妹特意帶來的,從你們家的陽台,可以打穿玻璃,直接射到隔壁去。”
“可是,根本不需要這把手槍。”我嚇得無法直視手槍。
卡片把手槍塞到我手裏,我頓時感到身體被壓矮了一厘米。
她滿不在乎地說:“隻是一把威力比較大的玩具槍。”
沒等我把手槍看清楚,她就把它塞回了褲袋。
“這件事就這樣完了嗎?”我有點兒不敢相信,“我媽上個月剛換的沙發。一萬多。”
他們兄妹倆誰也沒聽到我的話。
水桶趴到陽台上認真地朝隔壁觀望著。
卡片在擦她的手槍。
也許我該換一個話題:“冰箱裏有烤雞翅、炸魚塊、橙汁、西瓜……”
當我正要說“蛋糕”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進了廚房裏。
我並不是一個小氣鬼,可是,當他們走出廚房時,連鍋裏的剩米飯都不見了。
我們三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爸爸雖然不喜歡約見朋友,但他十分高興有朋友來看我。因為一旦這樣,我就不必總是盯著隔壁的窗戶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