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但最後還是尋問了一句:“我明天最後來一次行嗎,我和路誠說好的明天一定來看他的。”
看到她像是沒聽見一樣,我又重複了一遍——“求求……您了.”
她吼道,別想,若沒有你幹擾,他的手術早就順利進行了,你永遠別想。我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我注意到了周圍的人像看猴子一樣看著我。我悵然若失了,好像離路誠的世界越來越遠。
我離開的方向不是家裏,是一個很熟悉的地方——一家叫作“陌路風雨”的酒吧,我要去找他,此刻,他會是我失意的最好安慰者。
他的確在這裏,在一個很容量被忽略的角落裏,一手抱著吉他,一手端著酒杯,表情嚴肅。我一直走到他的對座,然後坐下。他好象還是沒有停止思考,嚴肅的臉上棱角分明,那是成熟的風範,不同於路誠的。
忍不住的淚如泉湧,對著他的臉。他看著我的眼,柔聲輕問:“肖若兒,你怎麼了?”
我哽咽著說:“淩然,你看我有多堅強,找你之前,我沒讓任何人看到我的淚。”
他什麼都沒說,低頭思索著,他一直都這麼少言寡語,但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身上超凡脫俗的氣質足夠讓我當作風景來欣賞了。
“淩然”,我這樣叫他,他還是不理我,他也許在等我把淚水哭完。這樣一想我便不哭了,在他旁邊總是無端地開心。
“淩然,我想再一次請求你,讓我和你一起走吧。我喜歡你的生活。”
淩然思考了一下,然後說,肖若兒,你還太小,你不能按你的意願來行事,社會上的很多事情你還都不能夠理解。對不起,我不能帶你走。“你看我什麼都沒有了,連家都沒了。這是我的一個夢呀,讓我實現它好嗎?淩然我絕對不會拖累你,我會寫稿子的,我寫稿子掙錢養活我自己。”“肖若兒,這樣叛逆可不好。早點回家吧,啊?”
我把嘴一撅:“不,我一定要和你走。我不帶我走,我就一直在這裏等你。你早晚有一天得帶我走。”
他很無奈地歎口氣,然後背著他的吉他,起身要走。我便跟了出去,走在他的後頭,就這麼跟隨著他,我絕不會喊住他。因為我知道,等到他走累了的時候,終究會停下,和我並排走。就像路誠因為我差點得一塌糊塗的成績和我生氣,總會叫我站住別動,然後他自己很快地朝前走。走的過程中總是回頭看,每次都是在下一個轉彎的路口站住等我,一直都是這樣。尾隨他一路走到火車站,他終於像我預想的那樣回過頭來,等我走到他的跟前,他說,好固執的丫頭啊,我同意帶你走。
淩然你真是好高呀,我都要抬著頭看你。淩然的頭發在風裏是那樣的飄逸,真像一個超然塵世的夢想家。他在一旁一邊抽煙一邊等火車,居民樓裏的人們都已經相繼入夢,惟有火車站燈火輝煌。
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下時間,看到顯示“17個末接來電,”查完全是家裏打來的。望著手機發呆的當兒,淩然說了聲:“走吧,該檢票了。”
跟著淩然,隨著擁擠的人流往外湧。終於離開這個城市了。我貼著玻璃看窗外,夜色讓我看不到外麵的風景。淩然完全忽略掉我的存在,耳裏插著耳機怡然自得的樣子,他在聽搖滾樂,我知道。
馬天宇《依然在一起》的歌聲響起,這個電話總能讓我開心,每天都在午夜12點鍾準時打過來,像一個儀式一樣,路誠說,在每天的最開始聽到我的聲音是一種享受,但願如此。
接聽後,他沒有說話。我便說了他的“台詞”——晚安,早點睡吧。
“肖若兒,你媽媽很著急。”
我隻是張口說“路誠,對不起,我不得不逃離。”
路誠隻是說了句:“注意你自己,遇到麻煩打電話給我。”然後就掛斷。我聽著忙音,呆呆地想,你為什麼這樣急?
另一個電話又打了過來,還是家裏。我沒有接,任憑歌聲繼續,聽到斷腸。鈴聲是路誠下載給我的,即使我不太喜歡這類音樂也始終沒有換,等到鈴聲停止,我關了機。
思索了一下又打開,寫下這樣一句話“我在火車上,我在離開,祝懺懺安好”
沒過多久,一條短信過來“——肖若兒,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