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1 / 1)

其實,夏與秋之間是不存在著明確界限的。世界上很多事物之間也是不存在著明確界限的,比如色譜中相鄰的兩個譜係之間、我們的好心情與壞心情之間、青春與老邁之間、愛與恨之間……

但我確實已經感覺到從生命深處吹來的風,正一天天變冷,我已看見在涼風的吹拂中玉米們一天天變黃。但不要跟我提“老”,我斑駁的發已經洗染過多次了,我仍然感覺年輕。生命並不是用老與不老來形容的,也不是用長短來計量的,在一切的度量之外,還有一把秘密的尺子。

我不認為,當一棵玉米擁有了果實之後,就有了對命運作出種種揣度的資本。

此時,在我的耳中,玉米借風所說的話,有如老婦人的嘮叨一樣,令人心神不寧。雖然我並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但我還是不喜歡被別人說到痛處,我不願意在行程裏時時討論結局。我知道結局遲早要來,但絕不會就在此時。

一瞬間,有時就是一生,就是一個世紀。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者哪一個瞬間,我突然被某種靜默輕拍了一下肩膀。我不知那些一直試圖以各種方式言說的玉米們,為什麼要停止言說的努力。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靜默非同尋常,並不是那種“在”的無聲,而幾乎是一種“不在”的空曠。我不是一個輕易就會回頭的人,但現在有一種無聲的聲音逼迫著我,要我回過頭來。

我回過頭。我被一片怵目驚心的場景震驚得目瞪口呆——

剛剛還與我一路同行的玉米驟然消失,大地一片空茫,隻有一望無際的灰白色的茬口倒豎在田壟之上。仿佛一個龐大的軍陣正在從地下升起或向地下陷落,士兵們仍緊握著手中的兵器,一把把利劍直指天空。我不知那些生機勃勃的玉米為什麼瞬間就沒有了蹤跡。我不知它們如今都去了哪裏。是誰在瞬間就剝奪了它們生存的權利,讓繁華的土地重歸虛無?

那些玉米消失後留下的遍地茬口意味著什麼?那是一段段被下了咒語的手指,在紛紛指向玉米們隱遁的方向嗎?那是一個個小小墳墓,收藏著玉米的靈魂嗎?那是一個個虛掩的出口,示意著玉米們的歸處嗎?那是一雙雙難以瞑合的眼睛,在表達著對生命終結的不甘嗎?

我瑟瑟地站在秋風之中,如被收割的鐮刀略過,落在地上的一棵孤獨的玉米,心中充滿了淒涼與感傷。

其實,我很清楚,我們一直都處在一段曆史的夢境之中。

其實,夏與秋之間是不存在著明確界限的。世界上很多事物之間也是不存在著明確界限的,比如色譜中相鄰的兩個譜係之間、我們的好心情與壞心情之間、青春與老邁之間、愛與恨之間……

但我確實已經感覺到從生命深處吹來的風,正一天天變冷,我已看見在涼風的吹拂中玉米們一天天變黃。但不要跟我提“老”,我斑駁的發已經洗染過多次了,我仍然感覺年輕。生命並不是用老與不老來形容的,也不是用長短來計量的,在一切的度量之外,還有一把秘密的尺子。

我不認為,當一棵玉米擁有了果實之後,就有了對命運作出種種揣度的資本。

此時,在我的耳中,玉米借風所說的話,有如老婦人的嘮叨一樣,令人心神不寧。雖然我並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但我還是不喜歡被別人說到痛處,我不願意在行程裏時時討論結局。我知道結局遲早要來,但絕不會就在此時。

一瞬間,有時就是一生,就是一個世紀。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者哪一個瞬間,我突然被某種靜默輕拍了一下肩膀。我不知那些一直試圖以各種方式言說的玉米們,為什麼要停止言說的努力。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靜默非同尋常,並不是那種“在”的無聲,而幾乎是一種“不在”的空曠。我不是一個輕易就會回頭的人,但現在有一種無聲的聲音逼迫著我,要我回過頭來。

我回過頭。我被一片怵目驚心的場景震驚得目瞪口呆——

剛剛還與我一路同行的玉米驟然消失,大地一片空茫,隻有一望無際的灰白色的茬口倒豎在田壟之上。仿佛一個龐大的軍陣正在從地下升起或向地下陷落,士兵們仍緊握著手中的兵器,一把把利劍直指天空。我不知那些生機勃勃的玉米為什麼瞬間就沒有了蹤跡。我不知它們如今都去了哪裏。是誰在瞬間就剝奪了它們生存的權利,讓繁華的土地重歸虛無?

那些玉米消失後留下的遍地茬口意味著什麼?那是一段段被下了咒語的手指,在紛紛指向玉米們隱遁的方向嗎?那是一個個小小墳墓,收藏著玉米的靈魂嗎?那是一個個虛掩的出口,示意著玉米們的歸處嗎?那是一雙雙難以瞑合的眼睛,在表達著對生命終結的不甘嗎?

我瑟瑟地站在秋風之中,如被收割的鐮刀略過,落在地上的一棵孤獨的玉米,心中充滿了淒涼與感傷。

其實,我很清楚,我們一直都處在一段曆史的夢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