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玩而笑之集 29.讓死得有尊嚴——兼致原《現實的中國》的圈友
現在人對於“被失蹤”已經不大清楚了，但在民國年間卻是常有的事情。所謂“被失蹤”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一條鮮活的生命從人間蒸發了。以前認為這種做法頗小人，很鄙視它，近讀幾篇關於民國的文章，方知如此死法不但不小人，而且還很君子，令人死得有尊嚴。因為死者不會被扣上類似“反革命”之類的種種罪名，沒有掛城門示眾的恥辱，其家人也不會有“黑五類、什麼匪家屬、子女”的思想包袱，於上學、謀生、升遷也無大礙。
民國距今並不遙遠，個體的人被失蹤的案例是沒有了，但玩失蹤的技巧並沒有失傳，相反越發純熟了，因為常常使用；越發大膽了，不是在黑暗裏，而是在眾目睽睽的網絡上；越發有幽默感了，得手以後留下一句“被外星人劫持”。看到這裏，朋友們明白了現在“被失蹤”的不是個體的生命，而是思想，是載道的文。繼去年“五月風暴”之後，最近又有大批的圈子和博客被封殺，《現實的中國》也是其中之一。
對於圈子被封，有的憤怒，有的冷笑，有的沉寂，而我卻心存感激。為什麼呢？因為搜狐讓我們有尊嚴的離開，避免了被“跨省”的尷尬；避免了“製造恐怖氣氛”的指責；避免了“喝茶”和“躲貓貓”的危險。可惜好多朋友不理解這番良苦之用心，真是“荃不察餘之中情兮”！
最後奉勸朋友們：感謝政府！感謝搜狐！
古人雲：“人無信不立”，大意是，一個人不講信用，那麼就站不穩、坐不住（從坐立一詞可以考證出坐也是立的一種形式），那就隻好躺下，如果雙腿再亂蹬一氣，就像當街撒潑的潑皮無賴了。
但自從尾生約會的故事產生以後，人們對這句話似乎半信半疑了。尾生和一位妙齡女郎約好在橋下幽會，忽然河水漲了，尾生就是不肯上岸，抱著柱子幹等，結果被水淹死了。可見真正信守承諾，有時是很愚蠢的。
最近發生了兩件十分不愚蠢的事件。
一件是：某市的書記以前賣了官，隨著這位書記大人的倒台，政府“對賣官者亮起了紅牌”，就是說把烏紗帽又收回來了。其實這樣做是有悖於商業道德的。就像一個商店的經理犯了錯誤，處分他是應該的，但由此把他批條子賣出去的商品要回來，又不退還人家貨款，就不妥當了。不知道那些老百姓（現在無官了，應該算是老百姓）是否收回了當初買官的錢，如果按“訂金原則”應該獲得雙倍賠償才公正。或許有人說：那是市委書記的私人行為。錯矣！當初任命，如今免職，蓋的都是公家的大印，所以是官方行為。沒收了貪官的錢，又不退還給買主，政府真的賺了一筆。此乃智者所為。
另一件是：某另一市賓館發生了離奇自殺案，死者家長和親屬去向賓館討說法，一些“情緒激動”“不明真相”的群眾也跟著圍觀，估計有幾千乃至上萬人。於是構成了“群體事件”，於是市政府就介入。並和死者家長親屬達成書麵協議。大意是給予一定賠償，不追究參加者的責任。於是，死者家長和親屬還有圍觀者悉數散去。本以為，事情到此功德圓滿了，殊不知，不到一個月，政府翻臉了，把死者家長親屬中的5人抓起來了，賠償金是否索回不得而知。據說，當初簽協議時，理由入情入理，後來抓人時，理由也如理入情。這個市政府就是比尾生高明，潮水來時就上岸，潮水去時，再到橋下等人。真是大智慧。
現在明白了，為什麼古人說“人無信不立”，而不說“官人無信不立”，原來為官者不存在信不信的問題，真是“信不信由他”。即使不信，也能站立或坐立的（其實官員坐立時更多）。
人無信不立，誠也；官無信也立，智也。
2009-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