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不打一處來，說，老趙，太過分了吧，這是借別人的車，咋給人家還呢？
又不是處女，搞破了還給我判強奸罪啊。老趙幸災樂禍地說，不好還就別還了，咱買下來不就得了。
老趙就是這樣，文化不高，胡攪蠻纏的功夫卻十分了得，我領教過可不是一次兩次。我知道再跟他糾纏下去，今天的正事就別幹了。我不再理他，走到一邊給燕燕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長時間沒有人接，我重撥一遍，又響了好一陣，燕燕才接聽，她好像還在睡覺，嗓子沙啞地問我是哪一位。我告訴了她，她想不起來我是誰，問我有啥事？我說前兩天和你預約過，今天見麵的。她這才哦了一聲，抱歉道，瞧這記性，你看這事搞的，約定的時間都過了，不好意思，我昨晚睡的太晚，還沒起床呢，要不，你先回去，咱再約時間？
我看著不遠處的那輛“發達利”和老趙，心情糟糕透頂，口氣很粗地說，燕小姐，還是今天吧，別再推了，這樣下去對大寶不公平，就麻煩你出來一趟，咱們談談，拜托了！
燕燕吱吱唔唔還想推脫，我強硬地說，我們今天算是等定你了！
不等她再說話，我摁斷電話。可是，我心裏一點也不像掛斷電話那般幹脆，很虛，老想如果她賭氣不出來，這不就白等了？過了一陣子，我耐不住性子，又撥通燕燕的電話。這次，她很快接聽了，說她已經起床，準備洗漱，叫我耐心等著吧。
我心裏這才踏實下來，慢慢走過去，又看到被掛傷的“發達利”，忍不住替老董難受，珍愛的寶貝被別人不當回事弄成這樣，心裏肯定不是滋味，可借車的是我們局長，他嘴上不會說什麼，隻能讓這氣憤在心裏發酵了。
老趙早已回到車上玩弄音響，我怕他再把人家車上的設備弄壞，上車準備和他找點話說，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的手腳好消停消停。我還沒開口，老趙先發製人，問我咋搞的，還沒聯係好，他埋怨我辦事不力，白白等了半小時，要知道這樣，他還不如多溜溜車呢。
我生氣，跟這種人在一起，多一句話多一份氣。我索性什麼也不說，幹脆靠在椅背上閉眼不理他。
我們又等了一個小時十七分鍾，加上前麵的半小時，一共是一小時四十七分，才等來燕燕。
我們都沒好臉色。燕燕也是，她瞪著紅色的“發達利”，冷著臉質問我，你們這是幹什麼，把我當什麼人了？借個高檔點的車來接我，就以為我會乖乖妥協？
我還沒說話，老趙氣呼呼地說，憑什麼說我們的車是借的？
燕燕確實長得很漂亮，大寶有眼光，可他看走眼了，燕燕不是個一般的女孩，她看了一眼老趙，不屑地說，難道還能是你買的？就你，可能都不知道這種車是用來幹什麼的，還敢開來顯擺。哼，你們別搞錯了，我還沒低級到用車的檔次來判斷人的地步！
燕燕的話確實戳到我們的痛處，我被刺得說不出話來。可老趙不管，一見燕燕這份驚人的美，兩眼頓時灼灼發光，不和燕燕賭氣，也不管車上能不能坐下，一個勁地叫燕燕上車，有啥話上車再說。他殷勤的樣子，恨不得把年輕漂亮的燕燕拉上車。
燕燕拒絕上車，我們借來的“發達利”真的成了擺設。我們隻好站在車邊談。我們談話的內容很明確，事先在電話上說過，所以直奔主題，問燕燕如果和大寶再交往下去，具體有什麼條件？
燕燕說，大寶能叫你們來，肯定有準備，你說說看，他能給我什麼？
我說，這就多了，看你需要什麼？
燕燕不言語，盯著我。
老趙搶著說，你不是本地人，畢業後留在這個城市，安排個好單位，我們都可以辦到……
還有呢？
我說，大寶的父母說了，你們今後的生活不用考慮，房子、車，一切生活設施都按你的要求辦理，隻要能叫大寶快樂，你怎麼樣都行。
是嗎？燕燕冷笑道，一個女人在這麼好的條件下，想不心動都難……
老趙說，那是當然，誰不想過好日子才是傻瓜呢。
燕燕說，我看我就是個傻瓜，這麼優厚的條件，我可能是享受不到了。你們——去找別人吧。
大寶喜歡的是你，我們如果可以找別人還來這裏幹什麼。我說，燕燕小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是什麼想法？
老趙這才發現，漂亮女人的心思並不像她外表一樣叫人一看就舒服，心裏頗不高興，對燕燕說，小丫頭，別把話說這麼絕，留點餘地，這麼好的條件，你還要怎樣？
燕燕說，我沒想怎樣，但我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畢業後為留在大城市，找個好工作，嫁個條件優越的人家，不是！你們不要覺得女人漂亮就勢利，以為隻要條件合適，就可以買下她，我不是你們拿來討大家歡心的物品。你們跟大寶什麼關係我不管，但你們不能隻想著叫大寶快樂，就置我的快樂於不顧。
淚水從燕燕的眼眶裏湧出來，她狠狠地瞪著我和老趙又說道，你們像大寶一樣自私，光想著自己，不顧別人的感受。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我和大寶除了同學關係，什麼關係都沒有，他要那樣，我也沒辦法，但你們卻來怪我，還有臉跑到這裏來顯擺，有什麼呀，不就是一輛破車嘛，少給我來這一套。告訴你們，就憑這點，永遠別想叫我和大寶做朋友！
燕燕哭著跑走了。
局長和華書記告誡我們，一定要封鎖消息，不能向別人透露半點風聲。我當然不會說給別人聽，老趙肯定也不會說，一個堂堂的局長，連個黃毛丫頭都搞不定，說出去怪丟人的。
大寶還是知道了這個結果。這是遲早的事，大寶總有清醒的時候。燕燕的態度對大寶打擊非常大，他脆弱的神經再一次受到刺激，神智不清時，連人都認不明白，動不動還把他媽當成燕燕抱住，怕她跳上奧迪車跟那個光光頭男人跑了。大寶在醫院治了一陣，也不見好轉，後來，醫生建議送到精神病院，華書記一直認為兒子隻是為情所困，被愛情迷了心竅，神經沒問題，大罵醫生一頓，把兒子接回家依然由自己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