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周末的夜晚,潘多娜正在網上狂聊的時候,蕭南打來了一個電話,一聽到蕭南的聲音,潘多娜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早已不再記起蕭南了,雖然蕭南曾經在她的生活裏有過一段比較重要的位置,後來又將她遺棄了,但她對他的記憶確實是淡漠的,一個愛也不濃,恨也不深的人就像是一粒沙塵,在她的情感世界裏失去了也就失去了。
蕭南卻是一直對潘多娜割舍不下,他以為潘多娜會打電話給他,每一次他的手機響的時候,他總是期望這是潘多娜的電話,但自始至終,潘多娜再也沒有給他打過一個電話。他曾偷偷地要給潘多娜打電話,但電話號碼撥到一半時,他又悵悵地掛掉了。他不知道跟潘多娜如何說,讓她不要恨他?還是讓她繼續等他?都不合適,連問候一聲,他都覺得他已經失去了這個權利。是他把她帶到北京的,卻又是他把她拋棄在北京不管不顧的,她還是一個孩子啊。
猶豫和牽掛了幾個月,蕭南終於還是打出了電話。
潘多娜的平靜是蕭南可以想象到的。
蕭南問:“小娜,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潘多娜隻說了兩個字:“還好。”再不肯多說,等著蕭南下麵的話。
“那……你找到工作了嗎?”蕭南問。
“我在北京電影學院上學呢。”
這倒是蕭南沒有想到的,他隻想這個孩子孤伶伶地獨自在北京,又是心性兒極高,不曉得會受什麼樣的苦呢,卻沒想她倒真的上了北京電影學院了。他的心裏到底還是為她放下心來,卻又有隱隱的失落感,原來她離開了他生活是一樣的好,甚至是更好。
蕭南畢竟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他還是很真誠地對潘多娜說:“小娜,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是迫不得已。咱們一場情份,以後你要有什麼困難,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的。隻要我有那個能力,我不會坐視不理的。”
潘多娜以為自己麵對蕭南應該會是平靜的,她從來沒有恨過他。但是一聽這話,卻莫名地憤怒了起來,她冷笑了一聲,說:“你怎麼個坐視不理?蕭南,你真以為你是我的救世主?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又究竟幫了我多少?我隻不過是你曾經養過的一隻寵物,如今我這個寵物可以不依賴你了,你心理卻又不平衡起來了?”
蕭南一時愣了,他拿著電話半天不知還要說什麼。
潘多娜氣急地說:“蕭南,你要明白,從一開始開始,我就不曾依賴你,以前不會,現在當然更不會了。你不要以這樣可憎的麵目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沒有你,我會過得更好。”
蕭南就軟了,他明白潘多娜並不希望他的出現,他對她的惦記其實隻是自己對良心的一種補償,但潘多娜不需要他的良心,他在她的心裏,從他離開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被她像剜一塊爛肉似的剜掉了,他再也沒有他的形象了,在潘多娜那裏。
潘多娜恨恨地掛斷了電話,忽然就發現自己的臉上是濕的,她流淚了。我為什麼要流淚?我憑什麼要流淚?潘多娜拿手背狠狠地擦拭著自己的臉。
網友卻還在網上呼叫她,她心煩意亂地一把把電腦的插頭從牆上的插座上扯了下來,電腦屏幕黑了,像一張烏黑的臉,茫然地對著她。
屋裏很是寂靜,潘多娜坐在床上更加地煩躁起來,她起身在屋裏打著轉轉,然後像一隻迷路的小鹿一般,立在屋子中間神情蕭索地、茫茫然地看著窗外。她也許是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翻開電話本,開始撥出一串數字。
夜色欲臨未臨的時候,潘多娜到了那個叫“都拉”的飯店門口,“都拉”飯店外表看上去一點也不豪華氣派,在一群高高矮矮的樓群中,像個見過世麵卻又是憨厚樸實的男人,氣定神閑地樣子。出租車拐了好幾個彎,才算把潘多娜帶到了這裏。潘多娜一下車,就看到了那個站在飯店門口左側,手裏握著一支玫瑰花的微微有些禿頂的男人,男人倒也顯得很有氣質的樣子。潘多娜下車的時候,男人就已經緊緊盯上了她,亮亮的眼神在黃昏裏顯得格外突出。潘多娜娜故意不去看他,往旁邊的地方走去,一看不是自己要等的人,男人的目光就收了回來,瞅著手裏濃豔的紅玫瑰,神情總是有些失望的。就在這時,潘多娜出其不意地拐到了他的麵前,調皮地喊了一聲:“何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