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7年和1888年,契訶夫的小說集《在黃昏》《天真的話》《短篇小說集》相繼問世。
1887年12月5日,契訶夫在萊金的雜誌上發表了短篇小說《獅子和太陽》之後,就結束了他為《花絮》雜誌的撰稿工作,從而結束了“契洪特”時代。
契訶夫給萊金的告別信寫得情真意切,闡明了自己開始新的探索的堅定決心。
在他寫給普列謝耶夫的信中,非常明確地表達了自己要當一名真正作家所遵循的綱領:
我心目中最神聖的東西是人的身體、健康、智慧、才能、靈感、愛情、最絕對的自由————免於暴力的虛偽的自由,不論這暴力和虛偽用什麼方式表現出來。
他聽從葛裏高樂維奇的建議,從此正式署上“安東·契訶夫”
的真實姓名,以全新的麵目出現在世人麵前。從此,他完全擺脫了滑稽和詼諧,“契洪特”的風格不再出現了。
《在黃昏》是獻給葛裏高樂維奇的,第一次署名“契訶夫”。
蘇沃林不僅迅速地把《在黃昏》推銷出去,而且熱情地支持了把此書推薦給國家科學院“普希金獎金”獲獎作品的建議。
契訶夫知道後,寫信給葛裏高樂維奇說:“授予獎金這一思想是由波隆斯基提出的。蘇沃林讚成這個思想,並把我的書送到了科學院。請您同意我的看法:要不是仗著你們三位,我就看不到這筆獎金,就像我看不見自己的耳朵一樣。”
1888年10月,經過權威鑒定,科學院最後決定頒給契訶夫“普希金獎金”500盧布。
這種成功完全出乎契訶夫的預料,全家人也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老巴維爾與葉甫蓋尼亞竟當著郵差和眾人的麵摟在一起,又蹦又跳,熱淚盈眶。
但契訶夫並沒有陶醉在喜悅中,獲獎反而給他帶來了煩惱,崇拜者的頌詞越是熱烈,他的頭腦就越發冷靜,他寫信告訴亞曆山大說:“獎金啦、電報啦、賀喜啦、朋友啦等,所有這些弄得我心裏亂糟糟的,我被搞得昏頭昏腦。就連瑪麗雅也因為她是一個名作家的妹妹而不得安寧。把我讚美得過了分,我的文學名聲這樣增長,造成拖稿和應酬特別多,其後果是拚命幹活,精神疲勞,沒有一天是安安靜靜度過的,隨時都覺得如坐針氈。”
在給葛裏高樂維奇的信中,契訶夫謙遜地說:“當然,獎金是件大事,但不是對我一個人來說是這樣,我不應把獲獎這件事歸功於自己。有些青年作家比我高明,更為社會所需要,例如柯羅連科就是一個很好的作家,一個高尚的人,如果把他的書送上去,必然會得到這筆獎金的。”
這一年,是契訶夫幸福的時期:首次嚐試劇本《伊凡諾夫》演出成功,描寫故鄉風光的《草原》震驚文壇,《在黃昏》榮獲普希金獎金。
從此他成了名作家。
但契訶夫明白,人們之所以愛他、讚頌他,是因為把他看成不平常的人了,而他卻覺得自己隻是個凡人而已。他的功勞隻在於“給平凡的地圖著上了顏色”,把小作品“下等人”的題材,提高到宏偉的文學樣式的水平,提高到了俄羅斯生活的偉大史詩般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