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3日,契訶夫終於來到莫斯科,下榻在莫斯科一家旅館,每天到藝術劇院去看排練或演出。奧爾加在排練的空閑時間總是急急忙忙地趕到旅館去看契訶夫,給他帶去糖果、鮮花、香水等物。
在桌上放了茶飲,預備了切得薄薄的麵包,抹上黃油和蜂蜜。
契訶夫看著她在身邊來回忙碌,活像一個家庭主婦,可是他仍然不向她求婚。他對這種自由的、不公開的熱烈的愛情感到滿意。
一周之後,契訶夫的身體又受不住那裏潮濕陰冷的氣候,便離開莫斯科,去尼斯和意大利做了3個月的旅遊。回來以後又住在雅爾塔,繼續修改劇本《三姐妹》。他仍像過去那樣幾乎是每兩天給奧爾加寫一封信,那口氣總是十分溫柔親切的,可是從不談結婚的事。
1901年4月,藝術劇院帶著《三姐妹》去聖彼得堡巡回演出,契訶夫向奧爾加提出,在演出結束後去雅爾塔相會:“我從國外給你帶來一些很好的香水,你必須在複活節前到我這裏來取。你一定得來,我的親愛的,我所愛的人。如果你不來,那就深深傷了我的心,就會把我害死了。我現在已經開始等你,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一小時一小時地數著時辰。給我寫信吧,沒有你,我就什麼都完了。
如果丹欽科派你在複活節前一周裏排戲,那麼就去告訴他,說他可惡,說他像一頭豬。”
但奧爾加不同意,她在給契訶夫的信中寫道:“我很想到你那裏去,但我們不能僅僅以像現在這樣的朋友的關係相處,這你是知道的,這種躲躲閃閃我已經厭倦了。這使我感到難過,非常難過。我要結婚,就在莫斯科完婚!我考慮成熟了,不能再等!”
這一次,契訶夫明白了,他感到如果為了恪守獨身自處的原則堅持不結婚,可能失去他第一次鍾情的女子,犧牲一生中最後的歡樂,也毀滅了他心愛的奧爾加的終生幸福。難道結婚以後就不能保持寫作所需要的寧靜心境嗎?他經過反複思考,終於妥協了,3月16日,他給奧爾加的信中說:
好,我答應你,你可別後悔。我四處奔波,疲憊不堪,我未老先衰。說起來,你會覺得我像一位老爺爺,而不像丈夫。我已經完全放棄了我的文學事業,我們結婚以後,你也應該離開舞台,我們一起過田園生活。如果你不願意,那麼你就再演5年戲,以後再說。
如果你執意要結婚,我有個要求:5月初我去莫斯科。
隻要你答應,在我們的婚禮結束之前,莫斯科不會有一個人知道這一消息,那麼我在到達的當天就可以跟你結婚。
不知道為什麼,我十分害怕舉行婚禮,害怕人們前來道喜,手舉盛滿香檳的酒杯,對人茫然地微笑。
5月11日,契訶夫抵達莫斯科,16日去檢查身體。他的病情大大惡化了,肺結核擴散了。
結論確實令人震驚,無論雅爾塔還是尼斯的療養都未能阻止病情的發展,相反,仍然在惡化、惡化,迅速地惡化,身為醫生的契訶夫,自然明白病情的致命性。他清楚自己殘留的生命已經不長了。
1901年5月25日,年滿41歲的契訶夫和奧爾加在莫斯科一個小教堂舉行了婚禮。
事先,不但契訶夫的朋友、奧爾加的劇院同事不知道,就連雙方的家人,包括關係最密切的瑪麗雅也不知道。而雙方的證婚人是必不可少的,奧爾加一方是她的哥哥和叔叔,契訶夫一方則是兩個陌生的大學生。
婚禮後,新婚夫婦立即去奧爾加的母親那裏,向她告別,便從那裏直接去車站,登上了開往尼日尼諾夫戈羅德的列車,這是他們旅行結婚的第一個目的地。
遵照那位休羅夫斯基大夫的建議,契訶夫決定到烏法州的療養院去,他需要接受馬奶酒的治療。動身之前,契訶夫給在雅爾塔的母親拍了電報:
親愛的媽媽,請為我祝福吧,我已成婚。一切仍像過去一樣。我去接受馬奶酒治療,我身體已見好轉。
烏法州療養院是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是一個療養的好去處,隻是太閉塞。經過一個多月馬奶酒的治療,契訶夫體質有所增強。
但他對療養地厭煩起來,於是在7月1日提前出院,和奧爾加一起回雅爾塔。
蜜月結束後,夫妻兩個人彼此約定:婚後暫時分居,各自幹自己的工作,每完成一個劇本,就到火車站候車室見麵。
8月,奧爾加離開雅爾塔返回莫斯科。以後,隻有夏天的幾個月他們能住在一起,其他時間,隻能用寫信來撫慰彼此的心靈。他們的信件極多,幾乎每天一封,一旦沒有接到對方的信,就瘋狂地打電報詢問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