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神農溪留給我的是難忘的體驗。鹽水女神的傳說,稟君的傳說,神農溪岩壁上的懸棺,潔白的珙桐花,都讓人浮想聯翩。每一個故事都可編撰幾千字的解說詞。那種叫珙桐的樹種因為第四季冰川的作用在世界上已經很少見了,但在鄂西卻家丁興旺,長勢喜人。四五月間,珙桐“頂生頭狀花序、花片下麵有兩片白色的大花片”。一眼望去,恰似隻隻白鴿落在枝頭,所以人們叫這種花為鴿子花,稱珙桐樹叫鴿子樹。這種生長在偏僻山間的珙桐吸引著眾多的植物學家,她是第四季冰川的幸存著,植物學界的活化石。
在神農溪,我見著了纖夫。這是一種逐漸萎縮的職業。這裏的纖夫有著統一的外表,古銅色的、栗色的、黢黑的、裸體的男人。一絲不掛的、壯碩的、黑瘦的、中年的、青年的男人。布帶、麻繩、葛藤斜勒在男人的左肩右臂上,身後是疙疙瘩瘩的纖繩,再往後,才是一溜兒排開的,向著一個方向斜著身子的纖夫,木船隨著他們的弓腰彎腿逆水上行。
神農溪的與世隔絕,超凡脫俗,是有目共睹的。隻有在這種環境,才能理解什麼是真正的返樸歸真。在濃鬱的歸真情結中,寫了兩千字的散文《千年一眠》。文中,我想象自己是一位土家女子,嫁給了富有的鹽家,但幾十年裏日夜思念的還是健壯黢黑的纖夫情人。後來,因抵擋不住徹骨透髓的思念,命令八個兒子把自己吊上高高的崖洞,自個兒爬進棺材,將自己變成懸棺的主人。這是我第一次寫到與生育有關的文字。尤其是誘人的八個兒子。我的一位同事讀後,說了一句至今仍無答案的話:看來別人說你的事有水分。
追問再三,未果。也就明白了有人在議論我。
神農溪之行,使我恢複了些許灑脫,主要表現在為人、言談和行文上。同時也播下了不幸的種子。當誹謗的屠刀架上脖子,一下子就被擊倒了。因為毫無防範,因為把世界想象得和神農溪一樣幹淨,把與我一樣苦苦讀書、寫字的人想象得和神農溪的纖夫一樣敢在太陽底下曬羞,所以才使我措手不及。幾乎是一夜之間,沒有了朋友,沒有了電話,沒有了書信,沒有了笑臉,沒有了發表文章的陣地,沒有了外出學習、入選作品集的資格,評獎、晉級、組織問題跟著受到影響。於是竊竊私語圍著我轉,電話騷擾向我襲來,好不容易盼來一封書信,內容隻有一句話:別人誹謗你,好心相告,還不領情,好一個沒有修養的女人。
是啊,我變了。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不一樣也沒有這麼啊,前一天還是才女,一陣風刮過,就變成了沒有修養的女人。
很快,這類人采取了與手拿屠刀的人完全相同的方法:把我涼到一邊。
這是我文學創作上的第一次沙塵暴,也是我生命的最低點。這一低點不是我造成的,不是我願意要的,是不以我的意誌為轉移的。我遭受了強台風的忽然襲擊,襲擊得頭破血流,不能聲辯。在痛苦不堪,欲哭無淚之後的第三年,我站了起來。與其乞求別人,不如拯救自己。我把沉默作為武器,作為遮風擋雨的山牆。魯迅先生說過,沉默不等於理屈。
不管怎樣,神農溪留給我的是難忘的體驗。鹽水女神的傳說,稟君的傳說,神農溪岩壁上的懸棺,潔白的珙桐花,都讓人浮想聯翩。每一個故事都可編撰幾千字的解說詞。那種叫珙桐的樹種因為第四季冰川的作用在世界上已經很少見了,但在鄂西卻家丁興旺,長勢喜人。四五月間,珙桐“頂生頭狀花序、花片下麵有兩片白色的大花片”。一眼望去,恰似隻隻白鴿落在枝頭,所以人們叫這種花為鴿子花,稱珙桐樹叫鴿子樹。這種生長在偏僻山間的珙桐吸引著眾多的植物學家,她是第四季冰川的幸存著,植物學界的活化石。
在神農溪,我見著了纖夫。這是一種逐漸萎縮的職業。這裏的纖夫有著統一的外表,古銅色的、栗色的、黢黑的、裸體的男人。一絲不掛的、壯碩的、黑瘦的、中年的、青年的男人。布帶、麻繩、葛藤斜勒在男人的左肩右臂上,身後是疙疙瘩瘩的纖繩,再往後,才是一溜兒排開的,向著一個方向斜著身子的纖夫,木船隨著他們的弓腰彎腿逆水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