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京的水如此之深,朝廷看似一派祥和,聖上壯年,東宮穩定,在這種情況下,卻依舊有人想要謀朝篡位……
他想起宋昭去年秘密前來燕北與自己會麵時所提到的,太子雖然早早被冊立,但隨著內閣的權利越來越大,若幾位首輔聯合起來,甚至可以彈劾東宮,彈劾聖上……慶豐帝有意整改,但赫然發現,朝中真正聽信於他的人已經少之又少,朝中大多年輕的官員,似乎都是首輔祝融的門生。
這讓慶豐帝與顧知行十分警覺,但不能輕舉妄動,為了替顧知行鋪路,為了增加他手上的砝碼,也為了保護在朝中的太子,慶豐帝力排眾議,早早將太子送往西山大營,一是為了替顧知行提供便利的出行,他們不敢保證在前朝裏沒有人盯著他;二則是為了讓他暫時遠離朝堂,以免被人揪住把柄不放。
朔京的人防著蕭家無可厚非,他們是東顧第一個異姓王,甚至有自己的軍隊,所以燕北與朔京的關係十分微妙,顧氏的人擔心燕北會隨時起兵,但其實隻有蕭家人自己才知道,蕭家祖訓便是誓死追求顧氏,蕭家子弟非死不能私自入京,若顧氏有難,蕭家需行第一前去勤王。
但前幾十年的顧氏上位者,從來都視蕭家為眼中釘,甚至動了心思想要連根拔除這個一直哽在喉頭的刺,蕭家為了自保,隻能遠離帝都,切斷與朔京的往來,一直到慶豐帝上位,蕭家將嫡女嫁入朔京,這才重新將兩邊的關係拉了起來。
“姑母不必太過擔心。”蕭承靖早在入宮之前就通過宋昭摸透了這宮裏頭的所有事,就連剛剛發生的菱雲之案,宋昭也讓冷影與其知會過一聲,不為其他,就因為琦妃出自蕭家。所以蕭承靖對於此事,心裏比琦妃更加有底,但不好勸的太過明顯,隻能撿了緊要的說:“皇後娘娘留下二公主,也許是為了要更好的還二公主一個清白。”
琦妃眼睛一酸,“怎麼還她清白啊?那把匕首確實是她的,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像是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般問蕭承靖:“承靖,皇後娘娘那裏一定賣你的麵子,不如你幫姑母去問問情況吧?或者先將清兒帶回來也好,他們要怎麼查,是他們的事,可好?”
蕭承靖麵露難色,倒不是他幫不上忙,而是他不願意去幫。
按照宋昭的意思,顧佩清一事有人另有打算,他雖未告知這個‘有人’是誰,但蕭承靖心裏略是一猜,便有人答案——這後宮中統共就這麼些人在,穆皇後不像是有如此心機的人,能夠讓她主動出來攬事的,要麼是她自己,要麼就隻有一個人——
蕭承靖想起昨夜與今早見到的顧知晥。
宋昭並不像是會深入到內宮深處的人……那他為何會是一副知道內情的模樣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