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高台的三種疼痛(1 / 3)

中午的陽光直射青草和森林,金黃色的金露梅在灌木從中,不動聲色的盛開令整個山穀落寞而美麗。青鬆就在身邊,皸裂而堅硬的軀體上爬滿了甲蟲和螞蟻。我不知道究竟該捏下螞蟻和甲蟲呢還是讓它們自由自在地爬呢?穀底有一條幹涸的水溝,巨石錯落,周邊灌木和鬆樹茂密。間或隱蔽處張開幾口幽深的洞穴。

一路上,從這裏到那裏,想一個人,無時不刻地想。很多時候,在他們的笑聲中,我走開,在背後,歎息,疼痛,哭,大聲地哭,但隻有在酒醉的時候不用擔心有人聽到和看到。很多時候,正在和他們行走,我躲開,一個人走進旁邊灌木遮擋的樹林。走出很遠,我抱住一株鬆樹,壓抑地哭。轉身看見到處都是的金露梅,摩挲著它們的小小花朵,想象一個人的疼痛、身體和臉龐。

我知道,他們是開心的,他們隻是旅遊,而我卻是靠近和逃避。

爬上山嶺,大風陡然吹襲,我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和同行的三位教授坐下來,在山頂,我們的聲音被風傳送,被草叢中的羽毛草、金露梅、螞蟻和甲蟲一起聆聽。在一間小木屋裏,我說到一種疾病,就相關問題詢問了張教授、牛教授和馬教授——他們充滿善意,不厭我煩,一一解答。這使我心存感激。吃飯喝酒之後,他們都累了,坐在帳篷裏歇息,或者歪倒在樹蔭下,在厚厚的鬆針上安頓疲乏的身體。我沿著帳篷背後的樹林向上,不斷抓著灌木和樹幹。焉支的森林多麼浩大呀,裏麵充滿了安靜。有人說,這裏麵有白熊、野豬、旱獺、野雞和野兔,我很想見到它們,找來找去,它們就是不肯見我。

一個人坐在森林深處,四周寂寥,陽光斑駁。我想她要在該有多好!我們就這樣,在森林裏躺下來,在妖精和傳說的領地,在匈奴、月氏、蒙古和吐穀渾曾經的領地,坐下來,躺下來,舒展身體和內心,哪怕是情不自禁的放縱也是無限美好的。

可森林無聲,我隻是感覺到一個人在偌大的寂靜中無處安置自己疼痛的內心。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掛牽一個人更為美好而絕望的呢?誰也沒有權利和理由去篡奪而使本來美好的事物變得殘忍。

在河西,在大片的荒蕪之間,怎麼還會有一大片原始的草場和森林呢。我想到,就像我愛的人一樣,在滿眼人群的世界,怎麼會有你呢?想到這裏,我覺得自己又是幸福的。站起身來,在森林裏,我喊出了她的名字,用連日喝酒、缺乏睡眠而嘶啞的喉嚨。

3

她們陽光的臉讓我感到惋惜和心疼。而他們卻渾然不覺,她們笑著,唱歌,一首接一首的歌兒從她們的嘴巴裏唱出來,嘶啞而嘹亮。我走過去,站住,低頭,讓她把白色的哈達掛在我的脖子上。我無法拒絕另一個姑娘雙手捧給我的酒碗。我也雙手接住,依照她們的規矩,用食指輕輕蘸了,憑空彈出,白色的酒液細雨飛濺。我喝下,滾燙的酒液經由嘴唇、舌頭、咽喉和腸道,帶著火焰的光亮,似乎照亮或者燒著了我的身體。

中午的陽光直射青草和森林,金黃色的金露梅在灌木從中,不動聲色的盛開令整個山穀落寞而美麗。青鬆就在身邊,皸裂而堅硬的軀體上爬滿了甲蟲和螞蟻。我不知道究竟該捏下螞蟻和甲蟲呢還是讓它們自由自在地爬呢?穀底有一條幹涸的水溝,巨石錯落,周邊灌木和鬆樹茂密。間或隱蔽處張開幾口幽深的洞穴。

一路上,從這裏到那裏,想一個人,無時不刻地想。很多時候,在他們的笑聲中,我走開,在背後,歎息,疼痛,哭,大聲地哭,但隻有在酒醉的時候不用擔心有人聽到和看到。很多時候,正在和他們行走,我躲開,一個人走進旁邊灌木遮擋的樹林。走出很遠,我抱住一株鬆樹,壓抑地哭。轉身看見到處都是的金露梅,摩挲著它們的小小花朵,想象一個人的疼痛、身體和臉龐。

我知道,他們是開心的,他們隻是旅遊,而我卻是靠近和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