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給口飯吃。”
她眉頭擰起來，表情越來越難看，突然一跺腳，悲憤地叫道：“亂敲門，大過年的，晦氣。滾，誰叫你們來打攪我。”
“大姐，你別、別，都是為了吃口飯。”
她跳起來，罵了一句隻有男人才有資格罵的粗話：“日你媽，我可不是為了吃飯。”她用最大的力量把門甩過去，氣得呼呼地吹氣。
她來到客廳，歎口氣，坐下，又起身，又歎氣，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未免太過火了。她去臥室拿了一百塊錢，走到門口，又回身添了一百，換上皮鞋，穿上外衣，出門去了。
“哎，要飯的，你們在哪？”
沒人回答。她又喊了一遍，就朝樓上走去。
一老一少兩個窮人已經來到另一家門口，聽到喊聲以為這乖張的女人要來把他們攆到樓外去，因為他們常常被人從飯館或樓房裏攆出去，嚇得渾身打哆嗦，這時看她走上來，便自動朝下走去。
“不吃飯，咱走，咱走，大姐，這就走。”
“走什麼呀？你們不是還沒要到飯嘛，給。”她把錢遞過去。
他們不接。他們不相信這個剛才瘋狂罵人的女人會給他們這麼多錢。
“拿著呀。”她感到了一種施舍的快樂，把錢塞給老人，扭身走下樓去。
“跪下，跪下。”
身後的老人匆匆忙忙催促孫子向恩人致謝。孫子跪下了。但是她沒有回頭，心裏涼涼的。人啊，總是這樣，一個求一個，一物降一物。他在給我下跪，我在給別人下跪，別人呢？肯定又會給另外的別人下跪。真的，此刻，若是家裏來一個男人，她說不定就會下跪的，求求你，要我吧，我是一個女人，好女人。然後還得給他錢。唉，我這是怎麼啦？真窩囊。是不是別的女人也這樣？不見得。至少自己的妹妹林佩瀅不這樣。妹妹也需要男人的陪伴，但她很穩當，她能克製自己。她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女人。
父母的饑渴遺傳怎麼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呢？要是父母活著時能過上正常的性生活，他們的女兒還會不會有現在這種欲情超群的表現呢？不會的。她這是病。她聽說所有的病包括性饑渴與性機能亢進，百分之七八十的原因都應該歸結為父母的遺傳。這該死的可詛咒的遺傳。
她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向樓外，走向深冬的風裏。
風呼呼地掠過頭頂身邊。風中沒有她需要的，隻有淒涼，淒涼，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眼前彌漫向整個城市的淒涼。
那個男人也是淒涼的。他靠在郵電局門口的水磨石柱上，戴著黑色的直筒羊絨帽，穿著翻起領子的海軍藍呢子大衣，來回挪動著腳，腳上是一雙很時髦的三接頭棕色皮鞋。他眼光掃視著路過這裏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像林佩漩這樣失落於愛欲的女人。
她側頭望他一眼，瞬間裏四目像帶著誘餌的魚繩，紛紛亂亂地糾纏在一起了。誰也無法離開誰，隻能互相靠近、靠近。男的走過來。
“大姐，給口飯吃。”
她眉頭擰起來，表情越來越難看，突然一跺腳，悲憤地叫道：“亂敲門，大過年的，晦氣。滾，誰叫你們來打攪我。”
“大姐，你別、別，都是為了吃口飯。”
她跳起來，罵了一句隻有男人才有資格罵的粗話：“日你媽，我可不是為了吃飯。”她用最大的力量把門甩過去，氣得呼呼地吹氣。
她來到客廳，歎口氣，坐下，又起身，又歎氣，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未免太過火了。她去臥室拿了一百塊錢，走到門口，又回身添了一百，換上皮鞋，穿上外衣，出門去了。
“哎，要飯的，你們在哪？”
沒人回答。她又喊了一遍，就朝樓上走去。
一老一少兩個窮人已經來到另一家門口，聽到喊聲以為這乖張的女人要來把他們攆到樓外去，因為他們常常被人從飯館或樓房裏攆出去，嚇得渾身打哆嗦，這時看她走上來，便自動朝下走去。
“不吃飯，咱走，咱走，大姐，這就走。”
“走什麼呀？你們不是還沒要到飯嘛，給。”她把錢遞過去。
他們不接。他們不相信這個剛才瘋狂罵人的女人會給他們這麼多錢。
“拿著呀。”她感到了一種施舍的快樂，把錢塞給老人，扭身走下樓去。
“跪下，跪下。”
身後的老人匆匆忙忙催促孫子向恩人致謝。孫子跪下了。但是她沒有回頭，心裏涼涼的。人啊，總是這樣，一個求一個，一物降一物。他在給我下跪，我在給別人下跪，別人呢？肯定又會給另外的別人下跪。真的，此刻，若是家裏來一個男人，她說不定就會下跪的，求求你，要我吧，我是一個女人，好女人。然後還得給他錢。唉，我這是怎麼啦？真窩囊。是不是別的女人也這樣？不見得。至少自己的妹妹林佩瀅不這樣。妹妹也需要男人的陪伴，但她很穩當，她能克製自己。她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女人。
父母的饑渴遺傳怎麼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呢？要是父母活著時能過上正常的性生活，他們的女兒還會不會有現在這種欲情超群的表現呢？不會的。她這是病。她聽說所有的病包括性饑渴與性機能亢進，百分之七八十的原因都應該歸結為父母的遺傳。這該死的可詛咒的遺傳。
她沒有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地走向樓外，走向深冬的風裏。
風呼呼地掠過頭頂身邊。風中沒有她需要的，隻有淒涼，淒涼，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從眼前彌漫向整個城市的淒涼。
那個男人也是淒涼的。他靠在郵電局門口的水磨石柱上，戴著黑色的直筒羊絨帽，穿著翻起領子的海軍藍呢子大衣，來回挪動著腳，腳上是一雙很時髦的三接頭棕色皮鞋。他眼光掃視著路過這裏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像林佩漩這樣失落於愛欲的女人。
她側頭望他一眼，瞬間裏四目像帶著誘餌的魚繩，紛紛亂亂地糾纏在一起了。誰也無法離開誰，隻能互相靠近、靠近。男的走過來。
“喂，幾點啦？”
她看表：“七點差五分。”
“你應該說八點。”
“還沒到八點。”
“這是行話。哪兒有買雞的？”
“飯館裏就有吧。”
“你不在飯館裏工作？”
“我幹麼要在飯館裏工作？”
“那麼旅館呢？你一定在旅館裏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