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晶體菊花(2 / 3)

讓持教的凹凸大血黑方之主閻羅敵挖掉瑪吉阿米的心髒。

讓禦敵的鷲頭病魔吃掉瑪吉阿米的腳讓她永世無法走動。

隱身人血咒殿堂把如此猛烈的詛咒射向了聖教的最大禍害情欲和淫癡。

她是煩惱大黑的化身,是殺死聖僧大寶、摧毀聖教傳承的群魔之首。

但是獨腳鬼之主索命太烏讓保護了她,誰也沒有拘住瑪吉阿米的靈魂,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追殺現在開始。

瑪吉阿米,站在兜率天宮之上,等待掉頭,等待心髒碎裂,等待雙腳斧斫,等待靈魂受難。

瑪吉阿米,布達拉宮掘藏之神的金剛佑阻,受持倉央嘉措後代的名單,一展成空。

小心伏藏。

梅薩說:“‘七度母之門’,七個情人的血祭之門?”

香波王子連自己也不相信地否認道:“不是,不是。”

梅薩搖搖頭,望著他,好像期待他能說出一句她更願意相信的話。他沒說,沉重地無奈著,一縷哀傷飄逸在嘴邊,那是情不自禁的哼唱:

在那東山頂上,

升起了潔白的月亮,

瑪吉阿米的麵容,

浮現在我的心上。

梅薩聽著,眼睛裏閃動起晶瑩的淚花。香波王子心疼得把她拉進懷抱,說:“這次我一定萬分警惕,決不讓她死,哪怕豁出命去。”

梅薩縮在他懷裏苦笑道:“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香波王子自信地說:“隻要她出現,我就能認出來。她有標誌,藍色的孔雀尾毛是她的標誌。或者就像唐卡表現的那樣,她戴著孔雀尾毛的項鏈,或者就像曆史呈現的那樣,她左臂上有藍色的孔雀尾毛的胎記。”

梅薩身子一顫,沉默了一會兒,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惦記她,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死亡,蓮花生大師或者倉央嘉措早就伏藏好了,命運是逃脫不了的。再說了,女人代表死亡,但也代表希望。我們每次遇到女人,就會前進一大步。如果瑪吉阿米現身,一定是掘藏的最後時刻。我們不必傷感,快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下一步嘛……就是不知道如何用女人或舍利子來證明倉央嘉措圓寂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梅薩從他懷裏出來,眼睛忽閃著問:“這很重要嗎?”

香波王子說:“太重要了。”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探頭望了望十三世達賴喇嘛靈塔殿的門口。那兒,碧秀正在和兩個布達拉宮保衛處的人說話。保衛處的人朝這邊看了幾眼,轉身離開了。香波王子帶著梅薩走過昏暗的穿廊,來到持明佛殿門外一個進深五六米、站直了就會頭碰房梁的暗角前。

香波王子蹲進暗角,小聲說:“快過來,還有重要的話要說,這裏安靜。”


2

暗角裏落滿了灰塵,一股幹燥的塵土味嗆得梅薩連連咳嗽。看著梅薩進來,香波王子朝後挪了挪,一腳踩到一條腿上。有人尖叫一聲。又有人撲過來,把香波王子搡了一個馬趴。

一個男人吼道:“沒長眼睛啊?”

香波王子爬起來,貓著腰回過頭去,模模糊糊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影,忍不住譏誚道:“幹什麼呢?這裏是布達拉宮,不是你們胡搞的地方。”

那女人說:“你看清楚了沒有,我們胡搞什麼了?”

那男人說:“聽喇嘛說倉央嘉措的情人來過這裏,我們進來看看不行嗎?”

香波王子連聲說行。男人和女人手拉手,彎著腰出去了。

香波王子說:“倉央嘉措的情人來過這裏?”他要過梅薩的手機照了照,看到一些廢棄的經頁胡亂堆放在這裏,別的沒什麼,就麵朝外坐了下來。

梅薩靠到他身邊,等了片刻說:“什麼重要的話,快說。”香波王子正要說,她又道,“先別說,抱住我。”香波王子抱住了她。她又說:“抱緊點。”

香波王子把她抱緊了,吻她一下,自語道:“來這裏的是哪個情人?難道是自始至終追隨倉央嘉措的瑪吉阿米?”

梅薩扭了扭身子,小聲說:“再親親我,我想……”

香波王子大感驚奇:“這兒?這兒讓我不自在。”

梅薩說:“風流倜儻的情歌王子,把采花當生活,視愛情如生命,還在乎這兒那兒?”

香波王子睜大了眼睛,想努力看清梅薩的表情,片刻搖搖頭說:“對不起梅薩,不是我不愛你,是我自己突然不行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來不及想清楚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給你唱情歌吧。”

說唱歌,其實沒唱,或者說不像以前那樣一往情深地放開歌喉,隻是低低地吟哦,聲音輕得隻有他和他懷裏的梅薩才聽得清。

你皎潔的麵容,

就像十五的月亮,

月宮裏的仙娘,

性命已不久長。

情歌聲裏有一種透心透肺的淒楚,還有一種灼傷、吞噬的力量。梅薩哭了。在梅薩的記憶中,在香波王子為她唱的倉央嘉措情歌中,這是惟一的一首:不是為了追逐,不是為了勾引,不是為了獵豔;沒有才華橫溢,沒有得意洋洋,沒有自命風流。隻有從血液裏流淌出來的真情實意,隻有綿蜜的深愛和溫暖的給予。在梅薩的感覺中,這已經不是過去的香波王子了。

可惜時間緊迫,來不及仔細體會。梅薩歎口氣,說:“快說吧,不能再耽擱了。”

香波王子詛咒了一句碧秀:“無常鬼,閻羅王,才給我們三個小時。”然後摟著她說,“還是舍利子,要知道舍利子直接關聯著死亡。以往關於倉央嘉措的死亡有好幾種說法,一種說法是倉央嘉措在押解京師的過程中,暴屍荒野,它來源於《清聖祖實錄》和《清史稿》:‘康熙四十四年,桑結以拉奘汗終為己害,謀毒之,未遂,欲以兵逐之。拉奘汗集眾討誅桑結。詔封為翊法恭順拉奘汗。因奏廢桑結所立達賴,詔送京師。行至青海道死,依其俗,行事悖亂者拋棄屍骸。’這是最權威的也是最不可信的說法,因為拉奘汗把倉央嘉措押送北京後不久,便擁立伊西嘉措巴桑布為六世達賴喇嘛,朝廷為了穩定西藏政局,隻能認可拉奘汗的做法,官方文件裏關於倉央嘉措道死青海的說法隻不過是為了給拉奘汗擁立新達賴找個理由。現在有了舍利子,推翻《清史稿》的說法就更有依據了:既然是‘拋棄屍骸’,哪裏來的舍利子?

“再一種說法是前往京師的途中,倉央嘉措染病圓寂,去了清淨佛土。這一說出自《七世達賴喇嘛傳》。旅途中,倉央嘉措依止菩提心念誦許多教誡經文,接見數萬漢、藏、蒙古信徒。駐錫當雄時染病,日漸加重。漸次行至青海湖邊,使者催請倉央嘉措繼續前行,倉央嘉措說:‘從此地起,你們隻能馱我屍骨,我再也無法行走了。’又說,‘我一旦殯天,不久即可重會。’內侍們齊聚在倉央嘉措跟前祈請道:‘為聖教眾生吉祥,願我佛留住。若決意要去別土,為了聖教和眾生利益,速作轉世。’然後大家悲痛祈禱。倉央嘉措說:‘臨終無需多言,牢記我平時的話,必有善報。’說罷,搖頭三次,口誦《大悲心咒》,顯示生命的最後狀態,靈識即向佛天淨土升華而去。此後法體請往西寧塔爾寺,火化之時,天空出現眾多天神天女,彩虹祥雲自北向南飄去。塔爾寺護法預言:‘南方將升起太陽。’預示靈童將轉世在南方理塘。因為是《七世達賴喇嘛傳》裏的說法,顯然有美化前世的嫌疑。六世不圓寂,七世就無法轉世,這裏說的‘圓寂’很可能隻是一種推斷。現在有了舍利子,就更可證明此說的不可信,因為活佛火化時示現舍利子是一件大極盛極的事兒,如果是真實記錄,不可能不提到。